給你開點活血化瘀的藥吧,不過這種程度的腫脹想要完全消下去,怎麼也得一兩周了,回去多熱敷,多休息。”
“好,謝謝您。”秦青卓說。
醫生坐回辦公桌后,在病歷上刷刷寫著什麼,站在秦青卓身后一直默不作聲的江岌開了口:“會對手指的靈活度有影響麼?”
“手指的靈活度?”醫生抬起頭看向他。
“彈鋼琴什麼的。”
“哦,不礙事,我剛看了一下,沒傷及神經。”醫生繼續在病歷本上寫字,“不過玩樂器還不注意保護自己的手啊。之前說這是用空心鐵管敲的吧?這要是實心的,你這胳膊肯定折了,一旦傷到神經,后悔也晚了,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啊。”
江岌輕舒一口氣:“謝謝。”
聞言,秦青卓朝他看過去。
江岌下頜的線條明顯放松了一些,看上去不像之前等片子時那麼緊繃了。
秦青卓抬手,在他手臂上帶著安撫意味地拍了拍:“沒事。”江岌垂眼看過來,很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覆上來的那只手冰涼、冷硬,帶著常年彈吉他磨出的繭,被握住的瞬間秦青卓怔了怔。
但沒等他作出反應,江岌已經松開了他的手,接過了醫生遞來的病歷本。
從急診走出來,秦青卓看向江岌:“江岌,你也掛個號,讓醫生看看你身上的傷吧。”
“我不用,”江岌拿著病歷本往前走,“太晚了,回去吧。”
他步子邁得很快,又是那種誰也勸不動的架勢,秦青卓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兩人從醫院走出來,司機幫秦青卓開了車門:“怎麼樣秦先生,胳膊有沒有事?”
“沒什麼大礙,”秦青卓坐進了車里,“先把江岌送回紅麓斜街吧。
”
江岌從另一側坐了進來:“先送你回去吧。”
“我記得你出來時酒吧的防盜門還沒關,你妹妹自己一個人住二樓畢竟不安全,還是早點回去看看。”
“她自己會關門。”江岌說。
但秦青卓堅持道:“趙叔,去紅麓斜街。”
“行。”司機應道。
回程時秦青卓明顯感覺到江岌的狀態比來時稍稍松弛了一些,起碼不再直著上半身始終盯著前面的路況,而是倚靠著后座,微微出神地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青卓忍不住猜測起江岌的過往,剛剛那個人……就是實際的債主?但聽江岌叫他的那聲“隋叔”,兩家的關系又好像不只是欠債還錢這麼簡單……
這時,江岌側過臉看向秦青卓,打斷了他的思緒:“這麼晚來找我,有事?”
“嗯,”秦青卓回過神,“是你們下場比賽選曲的事情。”
“你定吧,這三首都排過,哪首都行。”江岌說。
沉吟稍許,秦青卓說:“那這三首以外的呢?”
“什麼?”江岌怔了一下,“我就只寫了這三首。”
“還有一首,”頓了頓,秦青卓才將歌名說出口,“《長夜無邊》。”
江岌聽后沒說話,片刻后,再度看向了窗外。
秦青卓無聲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沉默代表著江岌在釋放一種無聲的拒絕,他對江岌的反應并不意外。
說實話,他不確定讓江岌唱《長夜無邊》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這首歌里的確有一種能震撼人心的東西,也應該能夠幫助江岌宣泄出部分情緒,但真要逼著江岌做出他不想做的事情,秦青卓又難免有些于心不忍。
余下的路兩人都沒說話,直到車子停到紅麓酒吧門口,江岌才側過臉看向秦青卓:“那我下車了。
”
“嗯,”秦青卓抬手摁上車門的把手,“我和你一塊上去。”
江岌有些意外,側過臉看向他:“你胳膊受傷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
“走吧,我們聊聊。”秦青卓說著,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
又是那種近乎命令的語氣,江岌坐在車里沉默幾秒,沒再多說什麼,也下了車。
秦青卓繞到副駕駛拿了樂譜,關上車門時他看到酒吧的防盜門已經關嚴了,江北似乎的確不太需要人操心。
江岌按了下鑰匙的開關,卷簾門開始緩緩上升,玻璃門從內部上了鎖,他拿出手機給江北撥電話,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接通了。
“下來開門。”江岌說。
又過了好一會兒,江北才滿臉不耐煩地從二樓跑下來,在門內開了鎖后,她看也沒看門外的兩個人, 轉身快步跑了回去。
江岌右手的手掌壓在玻璃門上,推開門讓秦青卓先進去,自己在后面鎖了門。
門鎖好了,秦青卓跟著江岌走上二樓,二樓黑通通的,江北那間的門虛掩著,門縫里漏出了白熾燈的光線,游戲的音效聲從屋里傳了出來。
“你妹妹還不睡覺?”經過那扇門時,秦青卓忍不住問。
“不用管她。”江岌徑自朝自己的房間走過去。
推開門,他走到桌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了瓶蓋遞給秦青卓。
秦青卓接過水,沒急著喝,而是將那幾張樂譜遞給江岌:“這是《長夜無邊》的樂譜,我在車里等你的時候憑記憶寫的,不一定對,初步做了一下編曲,你先看看。”
江岌接過來,站著窗前倚著窗臺,低頭翻看著那幾張樂譜。
秦青卓仰頭喝了幾口水,站著那里看著他。
江岌翻動樂譜時臉上沒什麼表情,秦青卓無從判斷他內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