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額頭在流血,擦一下吧。”他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將那幾張紙塞到江岌手里,又說,“什麼都不想說是不是?那就先去醫院吧。”
那幾張紙被江岌收緊在手心里,他沒擦臉上的血,而是低下頭,用紙巾將吉他上的血跡輕輕擦干凈了:“不用了。”
“你不用,你妹妹總需要吧?”
江岌看向江北,這才發現,剛剛已經站起來的江北不知怎麼又蹲了下去,雙手正捂著肚子。
秦青卓走過去,彎下腰扶那女孩:“站得起來嗎?我背你吧。”
他說著,背過身半蹲到小女孩面前,握著她的胳膊放到自己肩上。
江北看向江岌,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見,無聲地問他走還是不走。
看著半蹲在江北身前的秦青卓,江岌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是猶豫了片刻,他走過來,低頭看著秦青卓:“我來吧。”
第11章
江岌背著江北走出了房間,關了房間的燈,又將房門上了鎖。他走得挺快,就算背著人也不見減速。
秦青卓走在后面,見地上落了兩張紙,俯身拾起來一看,上面寫著樂譜,應該是剛剛那幾個催債的亂翻房間才飄落出來的。
江岌已經下了樓梯,秦青卓便暫時收起了那兩張樂譜,想著一會兒還給他。
從酒吧推門出來,見江岌要往一側走,秦青卓加快了腳步,抬高聲音:“江岌。”
江岌腳步停住朝他看過來,秦青卓指了指停在酒吧門口的那輛黑色轎車:“這里。”
“我帶她去就可以了。”江岌看了一眼秦青卓。
“上車吧,”秦青卓抬手攔住他,語氣雖然溫和卻有種不容辯駁的意味,“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跟你聊聊,你知道的。
”
他意有所指,江岌顯然也知道他要聊什麼,沉默片刻,腳步調轉了方向。
走下幾級階梯,秦青卓拉開車門,幫江岌一起把江北放進車里。
看著江岌也上了車并合上車門,秦青卓才繞過去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趙叔,附近找一家三甲醫院。”
“好嘞。”司機習慣性地沒多問,應了一聲,啟動了車子。
一路上無人說話,那兩張樂譜被秦青卓卷起來握在手里,輕敲著自己的手心,思考這事兒該怎麼處理。
拿著偷拍來的隱私向明星要錢是狗仔的常見手段,這一招名為公關實為勒索,是秦青卓最厭惡的一個舉動。
來紅麓斜街的路上,秦青卓閉目養神那會兒其實已經想好了后招。該如何拿到照片、誘導江岌說出要錢的目的,一步一步搜集證據,由被動變為主動,這一切他在腦中已經大致規劃得差不多了。
十九歲也成年了,秦青卓得讓他知道,成年人就得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然而剛剛親眼目睹了江岌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堵在房間里,還有他那個被撞得直不起身的細瘦伶仃的妹妹……秦青卓倏地心軟了。
這一心軟,事情就變得有點棘手。
司機找的醫院就在附近,幾分鐘后,車子停在了急診門口。
“能自己走麼?”秦青卓聽到后排的江岌這樣問江北。
“我肚子不痛了。”江北忽然這樣說,秦青卓有些意外。
“來都來了,現在說是不是晚了點?”江岌看她一眼,推開車門下了車,徑自朝急診走。
江北也下了車,站在車邊抬高聲音又喊了一遍:“我肚子不痛了!”
江岌仿若未聞,自顧自地往前走,這會兒已經拐進了醫院大廳。
秦青卓走過去,拉著江北的手:“走吧,不管痛不痛了,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
江岌一向走得快,沒有等江北和秦青卓的意思,連醫院指示牌的標識都沒看一眼,輕車熟路的模樣。等到秦青卓和江北跟上去,江岌已經掛好了急診號。
夜晚來急診的人不算太多,等了沒一會兒就叫到了他們的號。江岌走進診室,跟醫生簡單說了情況:“她被人踹了一腳,肚子疼。”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按壓著江北的腹部:“這里疼不疼?這里呢?”
做完檢查之后,醫生直起身:“是外部撞擊導致的短暫性疼痛,倒是沒有造成內傷,也沒什麼大礙,”又看向江北的手肘,剛剛撞到墻上時,江北的手肘被蹭破了一層皮,傷得不算太重,但看上去血跡斑斑,醫生叫來了護士,“帶小朋友去包扎一下吧。”
護士是個挺溫柔的阿姨,帶著江北去旁邊的診室包扎,江北卻不走:“不用了。”
“怎麼了?”護士彎下腰,耐心問道,“怕疼啊?”
江北不吭聲,江岌發話了,挺兇地催促了一聲:“快走!”
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胳膊去了旁邊的包扎診室。
江北被按在凳子上包扎傷口,她倒是不喊疼,一聲不吭地盯著自己胳膊上的傷處。
這小姑娘的反應挺奇怪,下車時忽然說肚子不疼了,后來又不用護士給自己包扎傷口,秦青卓原本以為她跟其他小孩一樣,是對醫院有種天然的恐懼,但從江北此刻的表情來看,似乎并不是這麼回事。
秦青卓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兄妹倆,覺得這兩人的性子都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