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后陳嘉走過來讓幾位導師先不要走,說施導和綺姐要請大家吃宵夜。
秦青卓拿出手機看了看消息,屏幕上方的消息欄提醒他有好幾通未接來電,都是季馳打來的。
微信上,季馳早已發來了幾條消息:
——“青卓,我剛剛在睡覺,沒接到電話。”
——“青卓,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剛接到了導演的消息,說明早排了我的戲,我今天凌晨就得出發。”
——“最晚一班飛機是凌晨三點半的,我兩點就得走了。”
秦青卓看了一眼屏幕左上角的時間,距離凌晨兩點還差四十五分鐘,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能趕得上送季馳。他動作迅速地拿起外套,對陳嘉道:“你們吃吧,我有點急事要趕回去。”
陳嘉辦事周到,見秦青卓并非有意推辭,像是真有急事,也不多說廢話,拿起手機:“那青卓哥,我安排節目組的司機送你。司機的手機號和車牌號發你微信?”
“行,謝謝你了陳嘉。”秦青卓說完,腳步匆匆地走出了演播廳。
乘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一眼看見密密麻麻緩慢蠕動的車輛,秦青卓幾乎在視覺上被震了一下。
地下停車場堵了少說也有上百輛車,平時車進車出正常行駛的時候,這應該算正常體量。但現在節目錄制結束,所有人都急著回家,一時造成了交通擁堵。
好在園區內部緊急安排了保安過來,才不至于讓地下停車場陷入交通癱瘓。
秦青卓走到車子停放的位置時,司機已經提前站在車邊為他打開了后排的車門。
但連續在導師席上坐了近十個小時,秦青卓現在腰酸背疼,完全不想窩在逼仄的車廂里。
他沖著司機指了指外面的方向:“我先走到外面路邊,一會兒車開出去了您打電話給我。”
“好嘞秦先生。”司機應道,
秦青卓一邊朝地下停車場外走著,一邊給季馳回消息:“我現在回,盡量兩點之前趕到。”
手機震了一下,那頭秒回消息:“好啊,那我等你。”
兩秒之后又進一條:“也別太急,讓司機開穩點。”
收起手機,秦青卓走出地下停車場,將臉上的黑色口罩拉至下頜。
夜晚光線暗,應該不至于被很多人認出來,何況自己已經隱退四年,而這世上的大部分人又那麼健忘……秦青卓深深吸了一口夜間的空氣。
停車場外的汽車尾氣濃度稍稍低了一些,但跟空氣清新也壓根沾不上邊。
往外走的那段路上,秦青卓收起手機,覺得有點對不住季馳。
季馳在外面拍戲拍了小半年,好不容易劇組給他放了三天假,季馳當晚就坐飛機趕回來陪秦青卓。但節目開始前一周恰好是秦青卓最忙的時候,為了做足第一期的準備,秦青卓忙得連軸轉,連覺都沒睡上幾個小時,更別提回家陪季馳。
一眨眼三天過去,秦青卓好不容易在第一期錄制結束后能短暫地歇上一口氣,季馳卻要走了。
如果這回再趕不回去送季馳,那真是算得上過分了。秦青卓嘆了口氣。
演播廳大樓之外,馬路上成排的車輛停滯不前,堵在路上的司機用喇叭宣泄自己的不耐煩,于是鳴笛聲起伏不停、響徹黑夜。
地鐵已經停班,上千名觀眾在短時間內涌到外面,出租車、私家車、節目組的轎車和大巴車在這個透著些微涼氣兒的暮夏夜晚一擁而上,五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不遠處的十字路口,節目組提前聯系好的交警正在疏通路況,但似乎一時半會兒也無濟于事。
秦青卓走到路邊,環顧周圍的路況,心底泛上了些許焦躁的情緒。
堵成這樣,怕是真要趕不回去送季馳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季馳打一通電話,一閃眼,秦青卓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江岌。
江岌背著吉他,靠在一輛黑色重型機車上,眼神不知看向前方的哪處位置,似乎正在放空,又像是在沉思什麼。
節目組給樂隊們派了專門負責接送的車,但江岌顯然沒坐,他是騎著自己的摩托車出來的。
秦青卓看向他身后倚著的那輛在黑夜中微微泛著冷光的摩托車——能從地下停車場殺出重圍,并且在其他車輛根本無法挪動分毫的情況下,順利開到了外面的公路上,看來摩托車在這種情況下還真是占盡優勢……
倚著摩托車的人手臂動了動,肌肉線條被拉出了頗具力量感的弧度,秦青卓這才看清他的手指間還夾著一支燃著的煙,煙頭的火星一明一滅,江岌吸了一口煙,然后呼出白色的煙霧。
下意識地,秦青卓腦中冒出一個念頭:這麼一把優勢占盡的好嗓子,這人居然舍得用煙來糟蹋?
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沒意識到抽煙可能會影響他的嗓音?
十九歲的年輕人,如果十年如一日地抽煙,不知到了自己這個年紀,聲帶會受到什麼樣的影響……秦青卓幾乎想要上前提醒一下。
只是他跟江岌不熟,雖然在剛剛的節目錄制過程中,算是結成了導師和選手之間的短暫師生關系,但接觸僅限于臺上臺下的那幾句互動,貿然過去提醒,怕是有些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