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安遠吃面的動作頓了頓,沒想到紀馳指的是這個,他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樣子:“我倒不大在意這個。”
紀馳抬眼看他,隔著熱氣,夏安遠臉上屬于成熟男人的棱角被模糊了一些,頭發又乖乖垂在額前,笑得很輕松,這模樣,不禁讓他覺得有些恍然。
“……你還記不記得……”他低聲問到一半,胸膛卻又深深起伏,像覺得自己沖動,嘆了口氣,輕輕說,“算了。”
夏安遠沒停筷子,也沒看向紀馳,視線一直落在碗里,只是吃面的動作變慢了。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小聲問:“馳哥,你是不是想問……學校旁邊那家牛肉面?”
視線邊緣中,紀馳身體好像僵住了,夏安遠抬頭看著他:“我記得的,我們倆認識之后吃的第一頓飯就在那。面很好吃,湯特別好喝,和這家味道很像。”
“你是想問我這個嗎?”夏安遠吃到這味道的第一口就想起了他們倆之前吃過的那家。
紀馳很久后才“嗯”了一聲。
半晌,夏安遠問:“那家店……還在嗎?”
早就不在了。
西城這邊寸土寸金,尤其是在那所私立中學附近,那家面館定價那麼便宜,能堅持到紀馳高中畢業都是個奇跡。
小時候他倆隔三差五就要去那里吃面,有時是夏安遠請他,有時是他請夏安遠。
他最喜歡看夏安遠吃面時被熱氣熏紅的臉,狼狽又可愛。
見紀馳沒有回答,夏安遠就明白那家店已經不在了,說不上失落,最多是有點淡淡的悵然。
在人學生時代乃至整個人生的回憶里,沒有什麼比喜歡的食店關門移址更容易讓人感知到歲月毫不留情的變遷。
人的記憶總有依托,一種花香,一口味道,一個晴雨天,它們是零件、也是開關,余生由它們環環相連,每碰到一次,記憶便會自動跳轉回遙遠的從前。
“很多年前就關了,”紀馳這時候才回答他,“大概是你走后的第二年。”
“你走后”三個字一出來,夏安遠心口就像被扯了一下,他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情緒突然變得難以控制,費了好半天勁才把眼眶的熱意逼回去。
他沉沉地出了口氣,說:“沒關系,馳哥。這家面館也很不錯,以后我常來請你吃,好不好?”
紀馳沒說話,夏安遠抬起頭,想從他表情里獲取一點能讓自己安心的反饋。
紀棠忽然在這時插了句嘴:“那我也要吃。”
她一張臉吃得油汪汪的,嘴角還沾了片香菜葉,見夏安遠和紀馳同時看向自己,有些發懵地瞪大了眼。
夏安遠哭笑不得,一提起從前,他和紀馳兩人的氣氛就迅速變得沉重。被紀棠這麼一打斷,也沒空去想心里頭那些不是滋味了。他抽了餐巾紙,給紀棠把嘴巴擦干凈,問:“棠棠也覺得這里的面好吃嗎?”
紀棠認真點頭。
“那棠棠以后想吃面的話,小遠哥哥請你吃好不好?”說到這,夏安遠變小聲,在紀棠耳邊說悄悄話,“我還可以做辣條給你吃,作為交換……你把你哥哥帶上就行。”
“嗯!!你放心吧!”紀棠狠狠點頭,得意地揚著下巴沖紀馳笑,“還是小遠哥哥最好了!!”
紀馳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有些嫌棄似的:“好好吃你的飯。”
之后他們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大人吃碗面的時間花不了多久,小孩兒就得艱難一點了。
等他們停了筷子,紀棠還在專心跟她碗里剩下的大半做斗爭,紀馳也沒有要伸手幫忙的意思,看來他們家平時也是放任她自己這麼吃飯。
默默看了紀棠一會兒,夏安遠聽到紀馳忽然開口:“以后別再把花送錯了。”
小孟才來干這個沒多久,兩種花確實也長得挺像的,先頭就被那老板娘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夏安遠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這會兒不做辯解,只是點點頭,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
“那個相框……也別送了。”
夏安遠愣了愣,見到紀馳視線向下,放到他食指的創口貼上。
“又割了個口子?”紀馳問。
夏安遠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連連搖頭。他現在拼那個碎鏡片已經十分熟練,很少會有弄傷自己的情況了,“不是,在劇組幫他們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一點小傷。”
紀馳“嗯”了聲:“那也別送了。”
夏安遠沒問他為什麼不讓送,紀馳不讓他送,那他就無條件照做。
一直到等紀棠吃完飯,結賬出門,跟他們一路冒著寒風緩步到公司樓下,要分開的時候,夏安遠才開了口。
他跟紀棠做再見的手勢,又對紀馳笑笑:“沒想到今天運氣這麼好見到你,馳哥,我真的很開心。”
紀馳沒著急走,眸色深沉地看了他很久,忽然叫他:“小遠。”
“這個月十六號,喬嬌和我四伯結婚宴,我邀請你做我唯一的男伴出席。”
“去嗎?”
第116章 他已經棄暗投明
喬嬌最后竟然選擇了和紀馳四伯結婚。
聽到這個消息,夏安遠不免覺得震驚。
紀家的情況他大致知道一些,父輩四五個弟兄,他爸排老三,在二十四歲那年生的紀馳,現在早已經年過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