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安遠怔了怔,像在反應,然后遲鈍地點頭,“對,我們……不能做。”他淺淺一笑,臉上都是晶瑩的汗,但笑只堅持了一瞬,他伸手擋住眼睛里的赤紅,說,“馳哥……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紀馳正要說話,忽然見到夏安遠手臂肘后那處顏色,迎著燈光,他很容易看清。
是紋身。
是熟悉的海浪、帆船,還有一輪淡藍的月亮。
這一瞬間像有強伏電流擊中他的心臟,好半天,紀馳也沒找回它的跳動,只感覺有酸澀和痛麻堵在胸膛。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指腹貼上去,溫柔、顫抖地觸碰它,像在觸碰他們錯過又重逢的這麼好多年。
“對不起,”最終,紀馳揉了揉夏安遠的頭發,輕緩地說,“用其他方法好嗎?”
夏安遠悶悶應聲,腦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像只在主人懷里撒嬌的小貓。
化學合成劑仿佛在這一刻失了效力,夏安遠竟然在火海中找到自己的思緒。
可以的,他閉上眼昏沉沉地想,什麼方法都可以,不管我也可以。
不論那雙手那雙唇流連到哪里,不論是要救他還是殺他,無論舔舐他還是吞食他,他完全信賴紀馳,完全依賴紀馳,他完全將自己交由紀馳。
他要被穿透,要被掌控,要被送上天堂或者地獄。可以,都可以。
他花了整整八年才認清他真正渴望的。
原來這是他早就該做的事。
生殺予奪,全都由你,是我甘之如飴。
第113章 “早安,小遠。”
夏安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紀馳已經不在一旁了,燈沒開,窗簾只拉開細細一條縫,稀薄的光線從縫里透進來,照不清屋里的樣子,一切都如夢如幻。
他安靜地靠在床上好久,有一種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惘然。直到門鎖響了一聲,他要轉頭看過去,這麼一動,才感知到身體的酸軟無力。
黑暗中有人輕輕走進來,那人見到夏安遠時頓了頓腳步,先開了邊角的氛圍燈,給了幾秒適應光線的時間,然后再打開頂燈。
“醒了。”紀馳把給夏安遠準備的衣服和早餐都放到了旁邊。
夏安遠注視著他的動作,顯然,紀馳的衣服已經換過了,昨天那套昂貴的西裝不知道被他丟到哪里,弄了那麼多痕跡上去,很有可能已經報廢。回想昨晚,大部分記憶其實已經模糊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己在昏睡之前看到紀馳的眉角,同紀馳的那身西裝一樣,也沾上透白的液體,在紀馳的動作下粘稠下滴。
太荒唐,也太逾矩。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紀馳到床邊坐下。
夏安遠還是盯著這張臉看,紀馳現在和昨晚其實并沒什麼不同,還是英俊、硬朗,叫他一看就心跳,叫他總會為他意亂情迷。他又想起來一點細節,想起他怎麼摁住他金貴的后腦勺,怎麼邊喘邊死命往最里面去,想起紀馳從下面一抬眼看他時,黑沉到發紅的眼睛。
人沒追到手,他怎麼敢的。
夏安遠垂下眼睛搖搖頭,嗓子難免有些沙啞:“馳哥,對不起。”
紀馳看了他一會兒,用手背去探夏安遠的臉頰、額頭,“還覺得熱嗎?”他問。
不可能不熱,見到紀馳進門的那一刻他就覺得熱,但夏安遠分得清這種熱到底是藥物作用還是生理本能,于是他又搖搖頭,低聲說:“馳哥,我又給你添麻煩了……昨晚謝謝你。
”
紀馳收回手,并沒對他的“對不起”“謝謝你”做任何回應,片刻后,他說:“現在十一點,我跟付向明打過招呼了,你今天在這里休息就好,不用忙別的事情。起來吃點東西嗎,青菜粥。”
其實夏安遠沒有想吃東西的欲望,但紀馳這麼一說,他便掀開被子手軟腳軟地爬了起來,頭有一陣眩暈,他緩了緩,裸著身體從紀馳面前光腳走過去,先把衣服一件件穿上。紀馳準備的自然全是高級貨,夏安遠套上那件黑色的羊絨高領針織衫,把外套掛到衣架上,路過穿衣鏡時愣了愣,忽然想起這件衣服似乎紀馳也穿過。
他沒說什麼,坐到桌子前安安靜靜吃飯。清粥小菜,入口溫度剛剛好,夏安遠吃得很慢,他想,紀馳這人總是能將他體貼到細枝末節里去,即使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關系。
夏安遠垂眸淡淡笑了下,笑過以后又覺得好想哭。
自己究竟是怎麼忍心拋下他的。
“不好吃?”紀馳走到他旁邊,“你現在這個情況,吃清淡一點會舒服些。”
“好吃的。”夏安遠把剩下的粥都喝光,抬頭看著紀馳,半晌道,“不過沒有馳哥做的好吃。”
燈光從紀馳身后攏過來,將他整個人的輪廓都渡得好神圣。于是夏安遠根本移不開眼,盯著紀馳看得一眨不眨,換作從前的這種時候、這種姿勢,紀馳會笑著俯身親親他,或者將夏安遠摟到懷里,在他腦袋上揉來揉去,但此刻,紀馳只是沒什麼表情地先一步移開視線。
他抽了張餐巾紙遞給夏安遠。
“我們聊聊吧。
”
紀馳聲音總是很低沉,落到夏安遠的鼓膜,讓他有種被直擊靈魂的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