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都清楚了。”夏安遠忽然對紀馳笑,不像頭先那個局促的笑,他這個笑先是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向下向上看不太清,眼睛泛出光來,頓了片刻再揚起笑臉。很燦爛的一個笑,“我在網上提前學過。”
聞言,那些人相視一笑,東一句西一句地跟夏安遠搭話,夏安遠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又賠個笑。可他怎麼會是這些混跡商場幾十年人精的對手,聊不上幾句人家就能給他打上滿腦袋的標簽,尤其是那個劉總,說著說著笑就收不回去,笑著笑著就想要伸手將人攬到一邊手把手教他打球。
“還沒來得及問你,”誰都看得出來他別有用心,“你是哪家的公子?”其實只是幾句話時間大家就早已經明白過來他不是什麼公子哥兒,“我看你怎麼這麼眼熟……還是說你是在做明星?”
夏安遠躲了一把——這躲法他在之前的飯局上也用過,不經意,不著痕跡,不傷彼此顏面。可顯然劉總更是風月場上的個中老手,他輕易察覺到夏安遠的躲避,這招數表露的態度對他來說壓根沒什麼殺傷性,甚至讓他覺得挺有意思。他笑盈盈地等著夏安遠說話。
從夏安遠視線邊緣里,能看到所有人都看著他,好像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回答,等著他介紹自己,等著給他估算價碼。
除了已經背過身去的紀馳。
沉默的時間太長,在這種情況下如此這樣是很不禮貌的,夏安遠垂下視線去看草坪,他知道這種地方連踩在腳下的草坪都是昂貴的,得罪這些人自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什麼也不是,”但片刻后,他還是決定這樣說,“我只是……紀總的追求者。”
這話一出,幾位老總的臉色果然就都不太好看了,劉總最甚。他們跟紀馳雖說生意上交集不少,但到底也還是兩輩人,叔叔伯伯起了點心思的人竟然是兒侄輩的追求者,還這麼當著眾人明面上直接這麼說出來的,場面不止是尷尬,甚至有些難堪。
而且這人是紀馳的追求者,要是紀馳不喜歡,他們這麼冒冒失失把人請過來,豈不是還給紀馳添麻煩,可人現在已經到跟前了,說什麼也不能翻臉就把人打發回去。換成別人、別的時間,他們大可以順水推舟,開兩句對方的玩笑。但在剛和紀馳談完合作,又都知道他是個什麼人的情況下,這種舉動恐怕就有點不太妥當了,一時間都有些騎虎難下。
夏安遠當然感受到他這句話引發的凝滯,也當然知道他這話也許得罪了人,更知道這話怕是要讓紀馳下不來臺,所以他一說出來就立刻后了悔,冬天的陽光也好灼熱,熱意幾乎是瞬間竄上臉。
空曠的安靜后,總要有人來打圓場,陳總咳嗽了聲:“既然這樣……”
“大家都累了,”紀馳沒打算讓他把后面的話說完,轉身往外走,“中場休息會兒吧。”
夏安遠對幾位老總笑笑,轉身跟了上去,厚著臉皮和紀馳擠上了同一輛球車。
第108章 我來亡羊補牢,馳哥。
四座車,夏安遠和紀馳坐在后排。即使兩人胳膊能挨著胳膊,紀馳也始終不看他,始終不說話。他頭別到一邊去,一直望著球場起伏的草原,行駛的風灌進來,發出“呼呼”的聲響,夏安遠頭發被風吹亂了,擋住一些視線,他這樣和紀馳望向同一邊。
紀馳拒絕的姿態讓夏安遠找不到可以跟他說上什麼的機會。
到了休息室,紀馳到里面坐下,夏安遠在他旁邊站了幾秒種,見他沒什麼其他反應,才挪開椅子,輕手輕腳地坐下去。
“馳哥。”他輕聲叫他。
紀馳還是不看他。
侍者這時候及時上前來詢問兩人喝點什麼,是否需要提供餐食。紀馳只點了杯白水,夏安遠跟他要的一樣。等水上好,空氣又沉默了許久,夏安遠開口:“馳哥……我會不會太打擾你了?你和那幾位老板是不是還有事要談?”
聽到這話,紀馳抬眼淡淡看向他,沒回答。
夏安遠被紀馳這一眼看得額頭鼻尖都發麻,像吃了辣:“你們剛來那會兒我看到了,本來那時候就想叫你的,怕太唐突了,也怕你們要談事情,我就想跟在后面,等你們聊完之后再來找你。”
紀馳用這種眼神盯著他看,一直不說話,他本來不笑時眉眼就顯得冷,這樣看著人不說話,給人的壓迫感就更強了,跟夏安遠簽那份包養合同的那一夜的他很像。夏安遠喉結上下劇烈滾動幾下:“馳哥,你要不要加件衣服?現在沒運動了,不加件衣服容易感冒。”
===第75節===
紀馳忽然往椅背上一靠,問:“誰帶你來這的。”
沒想到他會先問這個問題,夏安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說:“是我自己一個人來的,馳哥,沒人帶我。”
“花了五十萬?”紀馳想想,“不止吧,球童、球車、球具,都得花錢。”
“也沒有。”
紀馳大概沒有要問得更詳細的意思,但夏安遠還是老老實實把他這段時間在做什麼都跟紀馳交待了一遍 ,說那個視頻是什麼時候的事兒,視頻在網上火了之后,他又很幸運地碰到了李家齊,李家齊你還記得嗎?他老婆竟然是那位付總的妹妹……然后說到他簽的就是他老婆的公司,他們似乎是家族企業,付總下來開會的時候,他倆剛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