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馳打斷了他的閃回,繼續說。
是。是寒假的第一天。
他記起來了。
紀馳接他兼職下班,路過那個老小區背后的巷子時,給他買了一碗豆腐腦。
白嫩的豆花澆了鹵子,混合了口蘑、雞蛋、肉碎、木耳……還有些其他什麼,熱騰騰的霧氣撲了夏安遠一臉。
當時他跟紀馳分吃光了那一碗,溜達回家時順嘴提了一下,算上這次,他吃過三種不同口味的豆花,加糖甜味的,加油辣子酸辣味的。
紀馳問他最喜歡哪種,他想也沒想就選了酸辣,他一直喜歡吃辣口的,盡管吃辣的功力也沒多高,但邊跟紀馳描述的時候,他還邊意猶未盡地回憶。
當時紀馳替他擦干凈臉上沾的醬汁,也順嘴一提。
“有機會我一定嘗嘗。”
“好啊,”夏安遠說話聲還是悶在枕頭里,只比剛才低一些,“那就嘗嘗。”
他忽然轉頭對紀馳笑:“舍命陪君子了。”
紀馳涂藥的手剛好從臀縫往下,聞言,他看向夏安遠,“是麼?”
涼嗖嗖的感覺飚上來,夏安遠僵住,等他涂到地方才記起來問:“這藥能涂這兒麼?”
“怎麼不能?”紀馳俯下身,貼近他的唇,要親不親的,“問過醫生了,通用的。”
涼過之后又一陣熱,夏安遠似乎被眼前人的呼吸點燃,好一會兒,他忽然往前,用破碎的唇碰了下紀馳的,聲音很低:“要做嗎。”
紀馳看了他一會兒,輕輕收回了動作,起身去衛生間洗手,回到臥室的時候將衣服都脫下來掛好,隨手撿了件干凈的t換上。
他掀開被子躺到夏安遠旁邊,帶來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之前那麼冷了,聞起來很優雅、很舒服。
“這麼看我干什麼?”紀馳伸手一攬,將夏安遠撈進懷里,低聲說,“一點多就要出門,還得留出午飯的時間,時間不夠,理解一下?”
他看了夏安遠幾秒鐘,就這幾秒鐘,夏安遠都受不住閉上了眼,睫毛微微顫動著,像振翅欲飛的蝶。
“睡吧,”紀馳捻捻夏安遠的頭發,低頭,吻好像落到了剛才捻過的地方,“陪你再睡一會兒。”
第70章 “掙錢好累的。”
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睡太熟的,可額頭一挨上紀馳的胸膛,沒幾秒,夏安遠就又陷入了睡眠。
男人勁韌的肌肉像墻、像山巒,這個懷抱太有力量。穿過所有味道,夏安遠能準確辨認出獨屬紀馳的香,那種彼此徹夜肌膚相親之后特有的親昵氣味,又讓這個懷抱多了柔軟,成了能給另一半做裝滿安全感的羽絨被,輕飄飄、暖烘烘,被它包裹住,像將人陷入港灣。
這種經歷其實很神奇,出現的次數也已經不少了,在紀馳身邊睡覺,好像其他什麼都可以不用考慮,夏安遠需要做的只是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世界就萬籟俱寂了,他的思維會沉入海里,那是片溫暖的海,鎮靜的海,強大的海……在這里,哪怕只有片刻,他也可以卸下一切包袱睡上個好覺。
他不知道紀馳會不會跟他有同樣的感受。
從夏安遠跟了紀馳之后,就沒怎麼見他睡過一個囫圇覺,他不明白以這種晚睡早起的作息方式,紀馳是從哪里找來的精力來應對整日連軸轉的工作。
昨晚也是這樣,那樣折騰到大半夜,竟然一早就起床,自己才睡醒,他都已經開完兩個會回來了。
想想都覺得夸張,紀馳如果過去都是這種生活方式……
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所以先頭夏安遠下意識說要睡覺,其實本意不是自己想睡,是想讓紀馳趁著時間還早來補個覺的。最好是自己能在紀馳醒來之前起床將午餐都點好,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叫他起床,結果令人汗顏的是,自己竟然一頭栽到被窩里沒能爬起來,等到被客廳的飯菜香饞醒的時候,顯然他想做的這一切都讓紀馳替他做好了。
夏安遠覺得奇怪,自己從前并沒有嗜睡的習慣。
他想自己之所以會這樣,是窮人乍富被萬惡的享樂主義生活沖昏了大腦,也是他意志軟弱,對神明賜予他身體上的歡愉太過貪戀。
夏安遠拿起放在床頭柜的手表,先看了看時間,中午十二點五十,又伸手摸了摸左手邊的被窩,這段日子好像都已經養成了睡醒后的這個習慣。還好,里面還有余溫。
這證明紀馳至少睡夠了一個半小時。
他穿好衣服出去,見到紀馳換了套真絲短袖襯衫,打扮挺正式的,但不太像在會議上穿的樣式。這會兒正坐在陽臺的沙發里背對著夏安遠抽煙,被西裝褲裹住的長腿隨意架在腳凳上。
夏安遠看了會兒才往前走,紀馳聽到聲音,回過頭:“醒了?時間正好,飯菜剛送過來。”
夏安遠仔細看紀馳的臉色,有細微的惺忪,的確是剛睡醒不久的樣子,他放下心:“怎麼不叫我?”
紀馳將煙在煙灰缸里擰滅,站起來,“看你睡得太香了。”
從臥室出來是客廳和餐廳連接的區域,夏安遠這會兒是隔著整套沙發跟紀馳說話,有些距離,忽然一陣刺眼的陽光照進來,讓他的臉背了光,分辨不清剛才紀馳臉上是不是有笑意一閃而過,他掃了眼在餐廳擺好的飯菜,淡淡一笑,“還真點豆腐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