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遠沒等來紀馳的下句話,只好又去看他的臉色,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這時候得繼續他剛才沒表完的忠心:“紀總,以后沒有您的允許,我不會隨便搭別人的話,收名片這種事情,不會再有了。”
紀馳沒說話,仍然用那種眼神看他。
夏安遠知道他不太高興,但這已經是他盡最大能力判斷出來的情緒了,他猜不出來紀馳到底想要什麼答案。換作其他人,說不定連紀馳不高興都看不出來。
席成從前常說紀馳這樣太裝了,但他想這可能就是豪門世家繼承人該有的模樣,在下位人面前沉默寡言,喜怒難辨,其實紀馳小時候雖然也這樣,但沒這麼可怖的壓迫感,修煉了這麼多年,現在已臻化境。
夏安遠吸了口氣,空氣中的潮濕鉆進了肺里,他說:“我錯了,紀總。”
紀馳眉毛很輕微地挑了下,反問他:“是嗎?”
這個暗示夏安遠看懂了,他點頭,沒躊躇太久,往前半步,單腿蹲下來,緩緩伸手,拉開了紀馳的褲鏈。
這麼久都沒人過來,說明紀馳來時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夏安遠并不擔心半途會有閑雜人等推門進來。
洗手間響起來空曠的水漬聲,紀馳仰頭長出一口氣,手指插進夏安遠要長不短的發茬間,夾著煙輕笑一聲:“喝酒,吃飯,聊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正常范圍內的社交我不會干涉你。你怕什麼。”
夏安遠被堵得咳嗽,他往后退,給自己一個呼吸的空間,邊咳邊汗涔涔地往上面望,他看到紀馳線條鋒利流暢的下頜,大敞的領口,露出來一片微微泛紅的胸膛。
這模樣好不風流。
“我沒有怕。”夏安遠平靜地看著紀馳,“紀總,我只是不想你不開心。”
紀馳手中的煙掉了煙燼到洗手臺上,灰白色,長長一截,這時夏安遠再低頭下去,他才記起撣煙,力氣沒控制好,差點把火星子撣下來。紀馳咬住煙嘴,瞇著眼,把夏安遠的下巴抬起來,卻突然頓了動作,反應迅速地抽身,將他擋到自己身后。
門被推開時發出微弱的“吱呀”聲,有人緊接著想要探頭進來,
“誰?!”紀馳聲音帶著壓不住的火氣。
“紀總……”
夏安遠聽出來了,這把嗓子跟紀馳身上沾的香水味一樣甜。他眨眨眼睛,做好了將位置讓給柯文的準備。
“紀總,我來看看您是……”柯文腦袋只探進來一半,話也只說到一半,目瞪口呆地停住了。
他看看夏安遠,看看紀馳,視線又向下掃,像被眼前的人或其他什麼震驚到,張著嘴半天也沒再往下說。
“看夠了嗎?”紀馳擋住夏安遠,慢條斯理地把東西塞回去。
“看夠了,還不他媽的滾蛋。”
第57章 “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
這下該輪到夏安遠驚訝了。
他看看柯文,又看看紀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個什麼表情。
老天爺呀,“他媽的”這三個字,竟然會從紀馳的嘴巴里蹦出來,他沒聽錯吧?
再細細回味紀馳剛才那句話,他甚至還從里面咂摸出點咬牙切齒的意味來。
說臟話的紀馳比大熊貓都稀罕,夏安遠從這一點入手分析,得出來一個紀馳對這被迫中斷的半場性事挺滿意的結論。
很好,至少他這個小情在這方面還是能拿及格分的。
柯文到底是在娛樂圈里混的,神經沒粗到撞上這種情況還杵著不肯走的地步,他也沒多嘴,反應過來之后連連道歉,欠著身就退出去了,把門帶得死死的。
被這麼一打岔,夏安遠猜想紀馳肯定是沒興致了。他沒再繼續,洗干凈手,幫紀馳把西裝上輕微的褶皺撫平:“紀總,咱們先去換件衣裳嗎?”
紀馳擰滅煙,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換衣服干什麼?”
“頂著這個,您不方便。”夏安遠指了指紀馳的領口:“不回去麼?柯文先生他們肯定都等著您。”
”我瞧著挺方便的。“紀馳嘴角那絲笑意淡下來了:“柯文……你把他名字記得挺好。”
“付先生介紹說他是位明星,在娛樂圈里發展得挺好的,還說他以前……”夏安遠大拇指在嘴角邊按了下,話頓了頓,“以前跟著您。”
夏安遠發誓,他開口的時候絕沒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心思,但這話剛落地,他就察覺到不對勁,想要亡羊補牢地添上兩句,紀馳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像是坐實了他的爭風吃醋。
“你以前也跟著我。”紀馳倒沒有問出夏安遠想象中調侃是不是自己“吃醋”“嫉妒”的話,他只是平淡地陳述,“算起來,你是第一個。”
“嗯。”夏安遠點點頭,態度很誠懇地擠出一個笑,“現在也跟著您呢。”
紀馳突然伸手,去摸自己鎖骨上面的吻痕,這樣摸定然是摸不準具體位置的,夏安遠抬起手,食指在那枚陳色上碰了碰:“紀總,在這。”
像在釣魚,紀馳在夏安遠手指要離開前忽然抓住它,沉聲:“你不高興。”
夏安遠移開放在紀馳鎖骨上的目光,看著紀馳身后的鏡子,他對著那里面一臉沉默的自己撒謊:“我沒有。
”
“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