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心?
我的小朋友?
他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像忘了QQ密碼的中年網民,最后溫行原面上掛不住了,再這麼喊下去,隔天全基地都得知道。
別嚎了!!!
溫行原音量稍微一拔,肖驀就直接噤了聲。見過非洲大草原的獅子嗎,母的吼起來特別兇,公的就瞇著眼睛挨罵,被吼到鬃毛亂飛,一動也不敢動。
門特麼沒鎖!!你倒是進啊??
我比較紳士,門上無鎖、心中有鎖。
肖驀還藏著后半句,只是嘴上不說罷了,否則溫行原一旦翻臉,他今天怕是要露宿街頭。
咱倆鎖了。
那你就滾!!!
你瞧,還沒等說什麼呢,溫行原已經瀕臨暴走了。
別介,來了來了。
他推門一看,溫行原正盤腿坐在床上,鼻尖兒幾乎貼著墻皮,以一種說不上來的姿態介于閉門思過與閉關修煉之間,徒留一個不怎麼瀟灑的背影。門軸一響,溫行原的脊背抖了三抖,十分可疑地,剎那就赤紅了耳尖。
怎麼說,這算洞房花燭夜,還是他鄉遇故知?
溫行原還是不肯轉身,被玩笑話一逗,額頭完完全全抵在了墻上,算、算你狠吧。
肖驀從后面環住他,饒有興致地把臉湊過來,逼得溫行原左躲右閃,最后一個走位失誤,被吧唧親了口臉蛋。
喜歡盲人戀愛的話,我包里有眼罩可以借給你。
溫行原一巴掌糊在自己臉上,被吻過的那一小塊皮膚,還殘留著溫軟而陌生的觸覺,幾乎要熱烈地燒灼起來。
不不不不用了吧
他被卡在臂彎與墻壁之間,艱難地轉過身來,碎發180°地蹭在肖驀鼻尖兒,連帶著渾身都癢。
可我還是沒整明白啊。
溫行原自暴自棄地,把頭撞進肖驀懷里,數著對方擂鼓似的心跳聲,不知怎的幸災樂禍起來。
原來你也緊張得很。
你、你喜歡我是吧?
是。
那你希望和我并肩嗎。
希望。
熱愛PUBG嗎。
愛。
三輪快問快答下來,溫行原的調子越說越低,到最后拖沓地拉著長音,簡直像在撒嬌了。
那到底為什麼啊
肖驀知道他要問什麼,在給出答案之前,小心翼翼地收攏手臂,像是在擁抱一只古董花瓶。
那到底為什麼,自己就是不愿意以選手的身份,重返賽場。
===第14章===
因為太難了。
得知夢想一文不值,仿佛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你會發現,隊友其實看你不爽很久了,你們并肩作戰的每一秒,都讓他們憋屈到想吐。你走之后,一切照樣風生水起,從粉絲到俱樂部,每個人都在為你的滾蛋大呼痛快。
那種日子、太難了。
他側過身子,兩個人都靠在墻上,腦袋挨著腦袋,像寒冬里互相依偎的旅人。
我光是想想,就已經夠了。
什麼風生水起。溫行原不屑地呸了一聲,將每個字都嚼碎在嘴里,惡狠狠地替他打抱不平,你走之后,PRG打的是什麼東西,從營銷到賽場無腦保狙,還不是為了粉絲經濟。
這些話早先不說,是因為肖驀太過正人君子,在外頭從來不說PRG半點不是,搞得溫行原也沒法起頭。如今他們關系不同了,是徹徹底底的自己人,百無禁忌。
Venus早該退役了。
打從5L來青訓招人算起,溫行原這話足足憋了兩年。
Rilak屬于絕對意義上的天賦選手,單論技術層面,說他制霸PDL(職業發展聯賽)毫不為過。
在他年滿十八歲的那個轉會期,無數橄欖枝向他拋來,各路營銷號為其宣傳造勢,號稱整個PUBG都在等他成年。
除了肖驀待過的隊伍,他哪兒都不感興趣。
溫行原等來等去,沒有收到PRG的邀請函,卻迎來了安生平那個老頭子。
當時的5L白手起家,除了買來的戰隊名額以外,什麼都沒有。大概也正因如此,為了挖到一顆好苗子,安生平愿意耗費整整一個下午,告訴他PRG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從此厭煩、也妒忌那個不知好歹的,名為Venus的前輩。
他不肯配合,我肯。
他怕補不到人背鍋,我不怕。
你信還是不信?我能給你拿個冠軍回來的,Silence。
肖驀攤開掌心,搭在少年攥緊的拳頭上,許是白熾燈光晃了眼,他看向溫行原的時候,隱約發現對方眼底濛濛的潮氣。
我拿過冠軍了,不少。
溫行原覺得山窮水盡了,他與肖驀同一般地倔,尤其在這類大事上面,毫無勝算可言。
電話鈴聲就是這時候響起的,來電顯示舟舟兩個大字,溫行原接了電話,差點被肖驀的醋王之眼盯出一個窟窿來。
喂?我忙呢。溫行原的開場有些頹喪。
我知道,原原。我看到群里了。
媽的,溫行原暗罵一聲,唐諭杰這張碎嘴,沒去當八卦小報記者真是屈才了。
你奶茶要幾分甜?
這是他們的暗號。
江舟這人被害妄想癥,剛到基地那會兒,因為地理位置偏僻,總是害怕出門被人給綁了。因此發明這道語焉不詳的問答題,起初是防止遭遇不測的,到后來活學活用,也可以表示說話方便與否。
無糖無糖。
甜度越低、說話越不方便。
那你出來一下。
電話另一頭,江舟的情緒似乎也不太高漲,溫行原沒有多想,畢竟病房里不讓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