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校長室出來,安赫沒有回辦公室,直接去了五樓的咨詢室。
關上門之后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叼著。
困。還是困得睜開眼睛都費勁。
他脫掉外套,襯衣已經濕透了,他躺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強迫著自己開始梳理這件事。
跟張林碰上,是他和那辰在sos抽瘋跳舞的那天。
拍照片的人很聰明,如果寄的只是那辰和他的照片,對于他來說,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學校一般不會干涉老師的性向,這是私人問題,但如果涉及到了學生,問題就嚴重了。
讓安赫有些想不通的是,這人沒有寄他和那辰的照片,如果想拍,他倆的照片太容易拍到,也不需要借位,寄來他和張林的照片的同時附上他和那辰親密的照片更能說明問題。
這人卻沒有這麼做,為什麼?
安赫有些吃力地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猛地灌了下去。
他沒有惹過什麼人,知道他性向的人只有幾個朋友。
那辰?
安赫皺皺眉,看著手里的杯子。
那辰最近一直有些不對勁,只是自己這段時間也煩心事一堆,壓力大得能壓死牛,沒功夫去細究。
如果是那辰……
安赫又倒了一杯水喝了,如果是那辰惹了什麼麻煩……
這個人認識那辰,出于某種原因,這人沒有做到最難看的那一步。
警告?
威脅?
安赫放下杯子,手冷得發麻。
如果這樣,是不是還會有一下步?
下一步是什麼?
“操!”安赫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柜子。
安赫上完三四節的課之后東西也沒吃,直接又回了咨詢室,關上門一直睡到下午第二節課有學生來敲門。
跟個男生聊天半天,這男生沒什麼問題,只是需要有個人聽他說說他的偉大發明,盡管安赫聽了快一節課也沒聽明白他的發明是什麼,大概就知道是個把尿在馬桶里循環一遍從洗碗池流出來就能直接用的神奇設備,但這男生還是心滿意足地伸手跟他握了握:“安總,謝謝你的理解。”
“不客氣,下次需要我理解的時候你還可以再來找我。”安赫笑笑。
最后一節課,安赫照慣例去班上轉了一圈,張林趴桌上睡得天昏地暗,同桌推了他好幾次都沒推醒他,安赫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得了讓他睡吧。”
下班之后他先去買了個手機,到了醫院,護工正在給姥爺擦身,他到走廊里撥了那辰的號。
響了很久那辰才接了電話,聲音有些啞:“你買手機了?”
“嗯,”安赫靠著墻,“你酒醒了?”
“醒了,回宿舍睡到現在……”那辰聲音里還帶著倦意,“你怎麼知道我喝醉了?”
“昨天給你打電話李凡接的。”安赫走到窗邊點了煙。
“幾點打的?”那辰按了幾下手機,“那個號是你打的?那麼晚?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事,就那會兒才看到你留言說要去醫院。”安赫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想要見到那辰,想要他陪在身邊時的那種感覺,心里一陣說不上來的滋味兒。
“我……沒去,”那辰輕聲說,“有事耽誤了。”
“哦,”安赫笑了笑,“晚上有空麼?”
那辰似乎有一絲猶豫,頓了頓才說:“有空,要我過去麼?你不是在醫院嗎?”
“晚點兒,我從醫院出來了給你電話吧。”安赫想了想。
“那我等你電話。”
安赫掛掉電話,叼著煙對著窗外的樹發了一會呆,今天不是周末,平時他不到周末不會叫那辰出來,而那辰的語氣里并沒有因此而有什麼開心。
到底出了什麼事?
安赫撐著窗臺,身上像是扛著大包走了十里地,沉得有些站不住。
“晚上去喝酒。”那辰給李凡打了個電話。
“還喝?”那邊李凡愣了愣,“你昨兒晚上沒喝夠?”
“甭問了,你就說你出不出來吧。”那辰嘖了一聲。
“出唄,媳婦兒夜班,我反正沒事兒,幾點啊?”
“八點火鍋城。”那辰說。
“你這是吃飯不是喝……”
“哪那麼多廢話,八點,自己過來。”那辰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第66節===
掀開被子坐起來愣了幾分鐘之后,他又倒回了枕頭上,翻個身把臉埋進了枕頭里,強烈地想哭的感覺讓他胸口堵得發疼。
他想見安赫,非常想,他沒想到安赫會突然找他,但瞬間的開心過后是席卷而來的煩悶。
他不知道雷波還有沒有讓人跟著他,他只能先跟李凡呆著,吃倆小時,再去見安赫……
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辰捂在枕頭里,一直到自己喘不過氣來了,才猛地跳了起來,進了浴室洗了洗臉,盯著鏡子里自己有些發紅的雙眼。
“就這樣吧,”他咬咬牙,“那就這樣吧。”
明天他就去找雷波,無論雷波想要怎麼樣,他都無所謂了。
雷波在他最無助的幾年里給過他關心和溫暖,不管這些是真是假,又是因為什麼,他都曾經感激過。
但現在他對雷波最后一絲迷茫也都已經被掃空,幾乎要窒息的一天天讓他崩潰,堆積在心里的郁悶和煩亂無可排解。
你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就能看到星星。
可他看不到前方。
從醫院出來,安赫蹲在醫院門口的臺階上給那辰打了個電話,那辰那邊挺吵,他不得不提高聲音:“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