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醒過來的時候躺著愣了能有五分鐘才從迷茫中回過神來。
腿和腰都有些酸痛,某個部位漲麻的感覺讓他清醒地意識到昨天夜里發生了什麼。
他瞪著被白色絨毛覆蓋著的屋頂,心里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操蛋。
郁悶。
===第13節===
想發火。
還有那種不斷在他腦海里暈頭轉向重播著的快感。
“操。”安赫閉上眼咬著牙罵了一句。
那辰沒在床上,床邊的椅子上放著一套那辰的衣服,運動褲和t恤,白色的小茶幾上有點心和牛奶。
安赫沒有胃口,抓過衣服胡亂套上,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屋子溫度挺低,屋里的油桶被拿走了,他穿上鞋走到了外面。
陽光很好,灑在身上有點兒暖洋洋的感覺,安赫往四周看了看,昨天夜里看不清的那些古怪形狀的破車破輪胎們都現了原形。
四周很安靜,不知道為什麼,陽光下的舊車場,相比夜里,反而多出了幾分落寞。
黑色的車廂在陽光下也同樣顯得很孤單,跟那辰那間溫暖的白絨毛小屋形成鮮明對比,讓安赫本來就因為昨天夜里的荒唐事堵得慌的情緒一下摔到了谷底。
他站在陽光里,手腳都開始有些發冷。
昨晚那辰強行讓他聞了rush的事在腦子里不斷地盤旋著。
悶,堵。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比自己學生大不了多少的人用這樣的方式給上了!
也許在別人眼里,這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事。
但他不行,這種被人按在床上的羞辱感覺只有他自己能體會。
這種沒有感情地被進入,是他怎麼也過不去的坎。
怒火一點點地往頭頂竄著,他咬了咬牙,在車廂四周轉了兩圈,想要找到那辰,狠狠地揍他一頓。
但轉了兩圈都沒看到那辰的人影,只有他那輛龐巴迪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金色光芒。
安赫往油箱上狠狠踹了一腳,操|你大爺!
正想抬腳再踹一下的時候,安赫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口琴聲。
他收了腿,站在原地沒動。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口琴吹綠袖子。
簡單的沒有修飾的旋律讓人心里突然一空。
但幾秒鐘之后他就反應過來了,這是那辰,心里的怒火再次竄高。
他順著口琴聲走過去,聲音是從車場更深的地方傳來的,也就是他昨天走錯了路的那個方向。
沒走多大一會兒,口琴聲就已經很近了,聲音在上空飄著,他抬了抬頭,看到了那辰。
那辰大概是沒聽到他的腳步聲,背對著他,坐在被亂七八糟堆得像座形狀古怪的小山一樣的廢車頂上,拿著口琴很專注地吹著。
陽光灑在他和那堆銹跡斑斑的廢件上,反射出星星點點的光。
安赫沒有叫他,也沒有動。
那辰跟四周的背景一樣,哪怕是在陽光下,都透著一股子落寞。
安赫不喜歡這種感覺,消沉和一直往下滑的感覺。
他突然不再想要揍那辰。
這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遲鈍,這個之前曾經或多或少吸引著他,讓他有過不少想法的人,跟自己有著完全不同的生活。
揍與不揍,怒火是燃起還是熄滅,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沉默著站了一會兒之后,轉身走開了。
順著來的時候的路走了快一個小時,安赫才回到大路上,找到了一個公交車站。
跟站牌并排站著,凍得都快變成跟站牌溶為一體了,才等到了一輛公汽兒,又倒了三趟車,才算是回到了市區。
走進小區,安赫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狀態在看到門口崗亭保安的時候終于消散了。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二愣子保安的笑容這麼讓人踏實。
進了門,安赫放了一缸熱水,把自己連腦袋一塊兒全泡進了熱水里。
熱水包裹著的感覺才能讓他有實實在的安全感,毛孔一點點張開,熱氣慢慢進入身體里,他慢慢放松下來,開始覺得加倍的疲憊。
不知道是不是周五晚上沒怎麼睡,周末兩天時間他基本都在睡覺,張林他媽打電話來感謝他讓張林有了變化的時候他都一直強忍著呵欠。
好在這種狀態到了周一就緩解了,他準點走進校門時,回到了平時的生活里。
他還是安老師,這個稱呼讓他安心而平靜。
那辰的衣服他洗好了,一直就那麼扔在沙發上。
他沒再聯系過那辰,電話和q都沒有再聯系,那辰也沒有再出現。
那個“嚇↘死↙伱”的頭像始終都是灰色的沒有亮起過。
期末考開始了,安赫坐在講臺邊上監考,看著趴在桌上奮筆疾書的學生。
同樣都是奮筆疾書,有些是真的在疾書,有些就是在草稿紙上胡亂涂涂,找機會往抽屜里衣服里或者別人卷子上瞅瞅。
安赫拿了張草稿紙,慢慢撕成小片,再搓成小團拿在手里,他監考很少滿教室遛達,有些學生容易緊張,他一般都坐著。
第三排的男生拉開自己外套的時候,他抬了抬手,把一個小紙團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