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宗主面上帶著懼意連退幾步,白髯老者哆哆嗦嗦地坐回椅子之上,指著天空說不出話來。
袁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清雋絕倫的面容漸漸地森冷,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食指向上微微一挑。
天命仿佛受到感召,自上而下劃了個弧,帶著郁安寧的手向自己刺去。
郁安寧稍有分神,便覺一道白光驟起,直直擊中小腹,腹部頓時熱流涌動,整個身體仿佛被熔巖覆蓋住一般。
沈曜面色驟變,沉沉吞吐三次,黑紅光芒掠過眸底,身影一閃,沖上蒼穹。
待眾人反應過來,和掌門連忙向袁玨示警,“不好,沈曜護犢子啦!”
話音未落,玄色身影已沖到半空二人中間,呼嘯的風墻中數條黑影繚亂而過。
眾人皆露質疑,“這不等于昆侖當眾挑戰不滅天嗎?”
“雖是昆侖少主,沈曜也未免自不量力!”
話音未落,玄色身影已閃進半空的二人中間,呼嘯的風墻中,數道黑影交錯凌亂,只見紅光割裂風墻,沈曜挾著郁安寧飛身跳了出來。
諸位宗主、掌門不由心驚膽寒,只聽半空一聲長嘯,“哪里逃,快攔住他們!”
外圍的陣法立刻動作,白衣仙徒如云朵般布滿天空。
兩人眼看就要成為不滅天囊中之物,不想沈曜突然掉了個頭,提起佩劍,向仙徒們最近最密的方向刺了過去。
陣法一側被他殺了個措手不及,機動性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這些仙徒沒有等到后援,哪里是沈曜的對手,嚇得屁滾尿流,紛紛退縮。
望似嚴密的陣法輕易被沈曜劈出個口子,帶著郁安寧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待袁玨追出,已經無跡
可尋,背對眾人看不到表情,氣場卻攝人心魄地森冷。
“啊呀呀,哪家徒弟如此膽小,難成大器!”白髯老者遮目遠眺,見不滅天大勢已去,語氣里全是恨鐵不成鋼。
后面有人小聲說:“門主,是咱們家的……”
和宗主嘀咕,“他如何知道那里是最薄弱的地方?”
白髯門主拉下老臉:“什麼意思?”
和宗主:“陣法由多門弟子組成,沈曜這麼快找到交匯處,眼光實在犀利。”
“原來如此。”白髯門主捋須微笑,“可昆侖也是仗著祖輩光耀,近些年快要銷聲匿跡了,宗主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后面隨從小聲提醒:“不是這問題吧門主,他沒解釋為啥咱們子弟是最薄弱的地方……”
郁安寧恍惚間只覺得被人托著飛馳,一路飛劍嗡鳴不絕于耳,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等他再次醒來,眼前仍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莫非我……死了?”腦海中剛一個閃念,旁側傳來略帶急促的呼吸聲。
他下意識一動,卻被帶著涼意的手捏了捏掌心,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道:“安寧,是我。”
“師兄……”只要他在,郁安寧就會心安,忽然覺得這般死在一處也挺好的。
細微窸窣,淡淡的青草味飄進鼻孔,一只手覆在唇上,沈曜的呼吸聲更近了一點,郁安寧似有若無感受到他的重量。
嘈雜的腳步越來越近,聽著少說也有幾十人,從四處會集到幾尺遠的地方。
“側殿沒有。”
“后殿沒有。”
“院兒里沒有。”
“不應該啊,搜仔細了嗎?”
“掌門,草叢也一點點踩過了。”
“唉~呀,這兒都沒有還真想不到別處了,沈曜這廝平日教習除妖,把咱們練得跟孫子似的,沒想到逃命也挺有一套,讓咱找得跟孫子一樣,真他娘的%#¥!”
“掌門,會不會已經出城了啊?”有人小心翼翼探問,
“不可能。”那掌門道,“明心城早已布下鎖妖陣,小仙徒讓魔頭奪了舍,觸動陣法會被燒焦,沈曜又有傷在身,首座既有把握讓咱們找,說明一定還沒出去。”
“都找一天一夜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還得找到什麼時候,啥時候能讓咱回去啊?”
“哼,我看不滅天這陣勢輕易不能善罷甘休,你們給我夾著尾巴做人,免得讓人抓住把柄,跟昆侖一起拎被出來開刀,聽見沒?”
“屬下遵命,誒,掌門又要去哪兒?”
“當然回去復命,還想在這破廟里過夜啊,第二輪交給其他兄弟啦,撤!”
聽著腳步遠去,郁安寧長長松了口氣,剝開沈曜的手語氣急切,“師兄傷勢如何,要不……”
還未說完,嘴唇忽地被人堵住,后面的話直接咽回喉嚨,水潤清涼的觸感繾綣纏綿,郁安寧腦子嗡嗡作響,很怕自己狂跳的心聲被他也聽見。
腳步聲再次入耳,聽得出有人刻意放輕了動作,躡手躡腳地進入,在外面搜尋一遍以后
,有人語帶失望地說道:“還以為有所收獲,果然沒人?你們都看過了嗎?”
“掌門,看過了,的確沒人。”
“行了,那咱撤吧。”
郁安寧所有的心思都在夾雜著青草味的輕吻上,思緒飄飛、心猿意馬,根本無暇他顧,直到胸口一壓,一直撐著的人終于體力不支倒進懷中,他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摟著沈曜的手微微顫抖,湊得很近,翕動唇畔甚至刮擦他的耳垂,“師兄,你怎麼樣,快說句話啊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