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副史聽得很是順耳,故作大度地擺手,“私下場合,繁文縟節就免了吧。”抬頭對郁安寧露出淫/邪的笑容,“諒你有通天的本事,這回也跑不了了!”
郁安寧心說不妙,厲聲問:“你把她怎麼了?”
楊副史揚聲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心管別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有人應和:“副史,先放下來嗎?”說著便要動手。
“且慢,”楊副史舉臂制止,“不知道他用何種手段弄死我徒弟,萬不可掉以輕心。”說著手心“茲拉”火花,驀地閃過,一道閃電急速而出擊中倒掛的郁安寧。
仿佛瞬間被火點燃,郁安寧劇烈痙攣起來,不消片刻就無法動彈,像根面條般軟軟垂了下去。
===第34章 癡心===
大荒弱水三千,常日波濤洶涌,今天卻平滑如鏡,沒有一絲波紋。
鏡面無數凸起,是鮫人浮出的半截腦殼,它們尾鰭上下輕擺,鰓弓順從貼面,沒有瞳仁的黑眸全部仰視著同一個方向。
放眼望去,大陸戈壁、雪山深谷,遍野精靈現身化形,都對著天邊頂禮膜拜。
清空湛藍,濃厚的白色云層聚攏在雪峰頂端,塑起密不透風的云墻,墻內天雷滾滾、振聾發聵。
云海簇擁的波心,一名男子白衣勝雪、藏鋒不露,眉心圣光作作生芒、耀眼無比。
“你決心已定?”震天動地的聲音來自四面八方、震耳欲聾,又如泠泠梵音,直入內心。
世元微微蹙眉,壓住心頭浮蕩的氣息,一揚衣擺單膝跪下,“吾心已決,望陛下成全。”
“莫非,你已忘記天后囑托?”男子漠然無動,聲冷如冰,“當年你是如何向她承諾的?”
提起母親,世元內里隱隱作痛,在她臨終泣血之語也成了自己永遠越不過的劫。
他深吸一口氣,目不旁顧,“天后囑托萬不敢忘,只是陛下神功大成、威震四海,已不再需要小仙。”
天帝完美容顏展露笑容,眼底卻無一絲笑意,“世元仙君竟也會說漂亮話了?”
世元叩首:“并非虛夸,事實如此。”
天帝語氣驟然森冷,“孤若不放,你意欲何為?”
世元緩緩抬頭,眸似清泉,“天帝神武如斯,仍不放心小仙?”
天帝眸色一沉,烈風呼嘯、衣袂鼓蕩,云墻電閃雷鳴,厲聲責問如排山倒海般洶涌而至:“你可知孤為何親臨?若在天宮,這話該受五雷之刑!”
“陛下息怒。”世元神情自若,語氣淡然,“小仙當令陛下放心。”
“哦?”天帝瞇起狹長雙眸,
世元雙掌驟然投出紅焰,在他面前交叉一點,驀地調轉方向射向自己小腹。
天帝未及反應,世元腹部已被紅焰對穿,滋滋冒起白汽,破爛衣衫上留下焦黑的窟窿,鮮血染紅雙腿。
他額頭冒出豆大汗珠,卻揚起無比開心的笑容:“欠你們的還了,放世元一條生路吧。”
“你!”天帝勃然變色,霎時間起身,又緩緩坐了回去,長袖一拂,烈風再起。
世元被無情冷風掀了個趔趄,一尾藍色羽翎自胸口飛出,飄飄蕩蕩落在天帝的手掌。
“為了他?”天帝垂眸,如玉手指把玩著羽毛。
“我的決定,與他無關!”世元矢口否認,
他微變的神情被天帝抓個正著,暗紅色的火苗纏繞手掌蜿蜒而上,一截羽梗登時成了焦灰。
“不要!”世元被刺中最柔軟的角落,頹然跪地,“求你。
”
“你竟動情至此,不如墮去一了百了!”天帝瞳孔驟然一縮,眉宇間布滿厭惡,手掌起伏間一道銀色光柱震懾長空,直直戳進腳下雪山,延伸進不知名的黑暗,滾滾黑煙騰卷著從地下蔓延而上,呼啦啦彌漫進整個大荒,所及之處,精靈哀嚎遍野、無一幸免。
世元見狀目眥欲裂,低吼:“你又為何傷及無辜?!”
“無知低靈窩藏罪仙,論罪當誅。”天帝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傳令下去,一個不留!”
世元瑟瑟發抖,膝行上前,“你我恩怨,為何連累他人?”
天帝淺笑,微微搖頭,“你已無用,憑何同孤講條件?”
世元伏地長跪,曳住他的衣擺,“兄長,求你。”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天帝居高臨下,眸底似生出一絲憐憫,
“把罪仙帶回天宮處置!”
“得令!”天兵天將聲音驚天動地,四面八方踏云而來。
“還有一事……”世元直起身子,水汪汪的眼睛像只委屈的小獸。
天帝微一俯身,心念急轉、暗道不好,掌中驀地一空,藍羽已到了世元手上,他就地一滾來到黑洞邊緣,吼了句:“我走了,你殺光大荒也沒用!”轉身便沒入黑暗,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猶豫。
現場安靜片刻,才有天將小心發問:“陛下……追嗎?”
天帝面沉如水,望著無盡黑暗沉吟半晌,終是煩躁揮了揮手,凌空而去,留下一眾仙將難以置信地在內心狂吼:“世元仙君墮天成魔了?那堪比天帝的修為說不要就不要了?!”
記憶碎片如雪花般紛紛飄散,郁安寧雙目緊閉、昏昏欲睡,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吊在半空。
“副史,這里畢竟是不滅天的地界,咱們這麼做會不會不大好,萬一被人撞上……”有人提出疑問。
楊副史冷哼,帶著一副蔑視的神情道:“咱們可是不滅天遠接高迎請來幫忙的,依我看,普天之下也就咱們昆侖能救和家少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