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寧還想掙扎,卻被他隨后的眼神兒嚇退。
余悠游在后頭說情,“表、表哥不用太、太過緊張,上次……”
沈曜回頭,“上次?”
他的氣場過于冷然,余悠游本能地察覺到危險,話到嘴邊一百八十度轉彎,“上次我來紅、紅娘子剛好出去,咱、咱們快、快走吧。”
大約半個時辰,沈曜走出門口,郁安寧迎上去問:“怎麼樣?”
沈曜搖了搖頭。
后頭的余悠游嘆了口氣,“入、入畫還沒有到,算算時辰,都夠打個來回了,不會出、出事吧?”
郁安寧福至心靈,“你倆不是有個拜堂的地方嗎?”
沈曜都面露疑色,“真的?”
“哇,哇,哇!”余悠游跳過來堵郁安寧的嘴,“萬、萬一傳到我、我爹耳朵里,我就死、死定了!”
郁安寧笑道:“喜歡就是喜歡,管那麼多作甚?”
沈曜黑眸望他片刻,道:“去看看。”
一行來到城郊的樹林,夜晚鬼影幢幢,白天也好不到哪里去,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陽光如射箭般從枝葉間漏下。
余悠游摩挲著手臂,往沈曜身后蹭了蹭,“若非表、表哥在,打、打死我也不會再來的。”
郁安寧揶揄他,“入畫邀你拜堂也不肯嗎?”
“這個……”余悠游摸著下巴,認真思索起來。
前路望著晦暗,沈曜忽然道:“小心腳下。”
郁安寧下意識繃緊身體,余悠游突然一拍大腿,“我、想好了!”腳下驀地一空,碎石荒草刷刷拉拉滑落。
他話音未落,胳膊已經被人拽住,腳下黑洞洞的虛空一眼望不到盡頭。
“哇啊……”余悠游狠狠咽了口唾沫,滿頭都是冷汗。
郁安寧見狀也后怕得不行,箍著他的手指都在抖,“讓你小心一點嘛,嚇死個人。
”
余悠游捂著胸口收回腿,全身無力,嘴上卻不饒人,“大、大哥,嚇死也~也比笨死好吧。”
郁安寧瞟他,“什麼意思?”
余悠游撲撲身上的灰塵,偷偷瞅一眼旁邊的似笑非笑的沈曜,賣關子道:“算、算了,不說也罷。”
郁安寧掰掰手指,笑意不善,“說我笨總得有個緣由吧?”
余悠游似有若無靠近沈曜,“大哥你還別、別不信,就樹妖窩窩里,表哥暗暗示多、多少次,你都沒聽出來?”
郁安寧:“有嗎?”
余悠游翻個白眼,“他給,給你盛湯說吃飯,給你盛、盛飯說喝湯,讓你扮、扮姑娘,還故意打翻藥、藥碗,都在暗示聲、聲東擊西呀……”
“哇,還真沒看出來。”郁安寧心說,嘴上卻不服,“那你何時猜到的。”
余悠游得意道:“表、表哥說吃酥翅,我我就知道了,那明明是醬、醬翅。”
郁安寧:“……看來吃貨也有好處。”
看著郁安寧吃癟的樣子,沈曜目光輕飄飄地掃向正在興頭上的表弟。
余悠游不知又說錯了什麼,全身生出一股寒意,連忙打住,滿臉討好問:“表、表哥,咱們怎麼走啊?”
沈曜用下巴指了一個方向,“喏~”
余悠游循著望去,深不見底的山谷間
,一條窄如細線般的吊橋隨風飄蕩著。
“哇……這、這能走嗎?”余悠游看著破敗繩橋和千瘡百孔的木板,面色發白。
沈曜語氣清冷,“上去不就知道?”
余悠游快哭出來:“表、表哥,我錯了,我知錯了。”
“賢弟聰慧,何錯之有?”沈曜湊到他耳邊,“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扮女裝不在此列。”
余悠游反應一下,脫口便問:“表哥莫、莫非想看不成?”
沈曜勾了勾唇角,未置可否,握著他的手臂順勢一提,余悠游毫無還手之力,身體輕飄飄地跳到橋上,吊橋擺動,發出吱吱嘎嘎的承重聲。
余悠游腿肚子轉筋,艱難地向前蹭,走出一半已是滿頭大汗,繩索崩斷的細微聲驀地傳來,如鞭子抽動心弦,余悠游機械地扭動脖子,橋身劇烈地顫動一下,向著一邊嚴重傾斜。
“媽媽呀。”余悠游握著繩子快要哭出來了。
“還不快跑?”半空中有人說。
余悠游醍醐灌頂,起身開始飛奔,吊橋在他身后節節斷裂,緊緊追隨著他的腳步。最后關頭,余悠游一個飛撲拼命抓住斷崖上一叢荒草,吊在那里瑟瑟發抖。
頭頂清風徐來,沈曜清冷的聲音道:“跳得不錯,山頂匯合。”
余悠游抬頭一看,兩個身影御劍飛行,乘風而去。
青山巍峨,高聳入云,一條絲帶般的石階沒進云端。
半晌,余悠游哀嚎刺破長空,“表哥,你也太、太不仗義啦!”
郁安寧小心地問:“他哪里做錯了,惹你生這麼大氣?”生怕自己無意中踩了線。
飛劍忽悠悠晃了晃,“我沒生氣,”沈曜語氣冷冰冰的,“一天到晚吊兒郎當,也該歷練歷練。”
望下面著吭哧吭哧爬山的身影,郁安寧:“好隨意的理由……”
飛劍靈巧回旋,不久抵達頂峰,兩人走進一座涼亭,俯瞰群山環繞,景色壯麗。
郁安寧遮目遠望,余悠游無跡可尋。
沈曜道:“只有我們兩個人,正好說件事情。”
他面目嚴肅,郁安寧莫名緊張,“什麼事?”
“轉過去,看外面。”他道,
“方才剛看過……”郁安寧說著,卻被一只溫熱的手掌轉動脖頸,“那里。”
他剛想發問,白色薄絹飄蕩眼前,一幅水墨山水迎風招展,幾乎與起伏青山融為一體。
“哪里來的?”郁安寧驚喜地問,胸中郁悶減輕一點,至少線索還沒有丟。
沈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樹妖的灰燼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