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致瞥他一眼,問:去哪了。
魏昀沒回答他,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班長,你作業做完了嗎。
差不多。
齊致不會把作業從頭做到尾,都是挑著做,有意義的做,沒意義的不做,永遠都做得比別人快,兩節晚修就能把作業完成得七七八八,而第三節 晚修一般是他按照自己的方法復習的時間。
那魏昀得到回復,滿意地彎起眼睛,你下節晚修的時間能不能給我?
他莫名其妙消失了兩節晚修,齊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運動會上的那次消失,以為他又經歷什麼難過的事,再加上他莫名其妙提出這種要求,齊致自然而然地以為他是想找個人傾訴。
齊致自認不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但難得魏昀想說,聽聽也無妨。
魏昀不知道齊致心中所想,隨便從桌上抄起兩本書擋住他們的臉,拉著齊致混入了下課時間的人群之中。
齊致任由他拉著走,邊走邊問:去哪。
天臺。魏昀偏頭朝他眨了眨眼睛。
學校天臺常年鎖著不給人進,那把破鎖笨重又復雜,光是開鎖就花了魏昀不少時間。
天臺鮮少有人踏足,想也知道里面該是怎樣一副破敗的景象不過也確實是個談心的好地方。
齊致推門而入,里面果然跟他想的一般無二。他徑直走到天臺角落,靠在欄桿上,朝魏昀點了點頭,你說吧。
說什麼?魏昀招招手示意他湊近點,側著頭,唇湊近他的耳朵,聲音帶著點神秘意味,哥哥帶你賞月。
齊致這才明白自己會錯了意,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魏昀拽著走進了天文臺。
學校的天文臺就建在天臺上,由于天臺常年落鎖,天文臺也跟著落了不少灰,久而久之,就成為了學校里據說有但從來沒人進去過的傳說型建筑。
魏昀消失的一節晚修時間,除了開鎖,還干了一件事,就是調天文望遠鏡。他百度了很久,將天文望遠鏡調到能看見月亮的角度,再調整圖像清晰度,直到望遠鏡里能呈現出清晰的月球表面圖像。
不知是魏昀技術不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望遠鏡只能映出四分之一的月球。
幸好今天云不多。魏昀隨口說了一句,拉著他來到望遠鏡前。
齊致看到了映在無垠黑暗中的月球一角。
望遠鏡中的月球與平時肉眼可見的月球不同,柔和的光暈為月球邊緣描出一道淺淺的邊際,骨白的月面泛著微微的昏黃,上面凹凸不平,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隕石坑,月陸與月海明暗相映,它看上去靜謐,孤獨,而壯麗。
透過望遠鏡向數萬千米外看,仿佛自己置身于宇宙,月球與指尖只隔咫尺之距。
好看嗎,魏昀站在他旁邊,凝視著他的側臉,怎麼樣,浪不浪漫。
齊致看向他,勾起唇角,浪漫。
這還是齊致第一次正兒八經且不帶嘲諷意味地回復他浪漫,魏昀聽了心都漏跳一拍。
班長,魏昀低聲笑道,生日快樂。
齊致總算明白魏昀為什麼突然要帶他來天臺搞浪漫了。他眼底的笑意加深,指指望遠鏡,問他:你要不要也看看?
魏昀依言將臉湊過去,瞇起左眼,湊近望遠鏡。
啊,魏昀一邊觀賞這清晰的月球,一邊稱贊自己,我太強了吧,真是不敢相信,是怎樣優秀的男人才能得到我啊。
可以說,魏昀今天做的一切都符合有文化不浮夸不廉價的標準,唯獨這句不要臉且煞風景的話露出了他的狐貍尾巴。
不過齊致也沒在意,畢竟他這帥不過三秒的德性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湊過來時齊致沒有往邊上走,只是略微側了側身,人還是離望遠鏡很近,于是當魏昀稱贊完自己準備抬起頭來時,呼吸猝不及防地掃過齊致的臉。
齊致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兩人之間突然就只剩一個直徑12毫米的目鏡的距離。
天文臺光線不太好,昏暗得只能將對方的臉描摹個大概。越是模糊不清,那種仿佛置身烈火的躁動感便愈發強烈,猶如巖漿隨著血流淌遍了全身。
周劼倫可真是個人才,魏昀想,搞浪漫把自己也賠進去了,再過兩秒他就不是人了!
能不能魏昀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為月亮破例一次?
不能。齊致毫不猶豫地回絕道。
兩個字將魏昀那顆猛烈跳動的心給按平在地上,正當他暗示自己快點平靜下來時,那顆活潑的心臟又一下子反彈跳出三倍高
不為月亮。齊致說。
隨后齊致拽著他的手腕把他再拉過來一點,又伸手粗暴地把他的頭按低一些,眼中噙著溫柔的笑,認真地說:為你破例。
有一瞬間魏昀腦子停止了運轉,如同生銹的廢舊機器一般,每一個腦細胞的移動都要經過重重摩擦才能艱澀地邁出一步。
神奇的是,魏昀這次腦子恢復得異常地快,畢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絕對不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