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還想解釋,但一聽這無意識上揚的居然二字就不太樂意了,反問道:很奇怪嗎?
魏昀移開視線,抬頭看天花板,喃喃道:不奇怪不奇怪
正在外頭洗衣服的王永乾聽到風聲把頭探進來:什麼?!誰有女朋友?!班長嗎?!還是我昀哥?!
沒誰,洗你的衣服吧。齊致敷衍了一句。
等王永乾失望地收回腦袋,魏昀才把目光從那盞大白燈上移開,倏地湊過來問:真的啊?
當然了,齊致幽幽地說,來,我讓你跟她握握手。
然后他伸出右手抓住魏昀的手,五指用力收緊,就像捏住了一個橙子拼命榨汁。
你女朋友,魏昀費了一番力氣才抽出手來,嘶了一聲,力挺大啊。
什麼傻逼帖子。齊致收手之后又翻了幾頁,后面的樓越來越歪,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在下邊撰寫兩個帥哥的愛恨情仇,他已經不想看下去了。
我也覺得,魏昀很贊同地點了點頭,指著那篇小作文回帖,要讓我寫,肯定比他寫得好。
沒錯。齊致難得地也很認可魏昀的水平,畢竟魏昀空間里那些諸如【轉】不哭不是中國人!的愛情糾葛日志比這刺激多了,魏昀學習一下一定能寫得更好。再說了,說不定魏昀那浮夸的文風就是被這些日志潛移默化地影響的。
齊致正想把這破帖關了,手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刺耳的鬧鈴聲也跟著響起,鬧鐘名摘菜二字尤為醒目。
他把手機扔回給魏昀,沒忍住好奇問了一句:你為什麼天天玩這種過氣老年人游戲?
魏昀把他那片田地的剛成熟不久且長勢喜人的蔬菜瓜果全收了,手速飛快,完全不給其他人撿漏的機會雖然也沒什麼人會過來撿漏就是了。
這怎麼能是老年人游戲?魏昀點開好友列表,里面一列都是灰色頭像,他翻了好久才找出一個田里有菜可偷的,一邊點手機屏幕一邊找死,那你要不要叫我聲爺爺?
你哪里癢?齊致面無表情地開始甩手腕,我幫你撓撓?
不用了謝謝,你文明點別動手啊,他換單手拿手機,頭也不抬地憑直覺按住齊致的手,偷完周杰倫的菜之后才慢悠悠地回復齊致的第一個問題,說來話長,是這樣
好了,你滾下去吧。齊致看出這人不是很想說,估計也是摸準了他不想聽長篇大論故意說的說來話長四個字,當然,他也的確不是很想聽。
盡管運動會第一天耗費了很多體力,但還是比上課快樂許多,所以同學們就算肉體十分疲倦,靈魂也依然亢奮地在跳舞。平時十一點熄燈之后宿舍樓就差不多安靜下來了,今天十二點多了整棟宿舍樓還有點喧鬧,他們宿舍樓上更是不知道在干什麼,搞得他們天花板不停地在響。
齊致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毫無睡意。他倒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他姨媽很痛。白天的痛還處于能忍范圍內,到了晚上,休養生息完的姨媽再度揭竿而起,為非作歹,勢要做齊致身體的主宰。
他抓起手機想找點什麼東西來分散一下注意力然而這時他才發現他的手機無聊至極,各種軟件點開又關掉。來來回回幾次,不僅注意力沒分散成功,反而心更煩躁了。
他倏地從床上坐起來,不信邪似的惡狠狠地用力按小腹,好像能通過這種方法把淤積的姨媽血全部排出來一樣。
誰知姨媽并沒有遂他的意,疼痛感成倍反彈了回來。他很不耐煩地揉了揉自己躺亂的頭發,四下望望,宿舍里其他人仿佛有屏蔽噪音的特異功能似的,睡得很死。
怕吵醒舍友,齊致躡手躡腳地爬下床,從柜子里翻出止痛藥,直接把兩片藥丟進嘴里嚼,苦味不斷蔓延,猶如一根不斷生長的枝條,一直向上延伸,戳得他腦殼發疼。
他踱步至陽臺,深夜的風有點冷,吹得他手臂發涼。白天擁擠的車流已經悉數分散,偶爾才有一輛車馳在這條略顯孤寂的路上,小小一道車影驚動了整條道路的燈光。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睡又睡不著,手機也不好玩,身下姨媽還在奔騰咆哮,情況可謂很糟糕。但是出來陽臺吹冷風好像又是一件特別傻逼的事情,在這種時候,他忽然就覺得自己很需要一個魏昀在自己耳邊講點廢話。
要不進去拿本數學題出來刷算了,齊致想。
班長,你怎麼還沒睡。陽臺門突然被人推開,剛剛還在腦海里出現的人驟然出現在身后,齊致差點以為是什麼靈異事件。
睡不著。
這對話有些似曾相識,似乎某天夜晚他們也進行過差不多的對話,唯一不太一樣的是齊致的心境現在不管是賞月還是談人生,他都有幾分閑情逸致陪聊,只要能分散他注意力就好。
回床上躺著啊,魏昀,一個可以憑實力拿下諾貝爾直男獎的男人,完全沒有從這微妙的三個字中感受到班長的孤獨與苦痛,一本正經地說,閉上眼睛,躺著躺著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