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沒有,因為你是我的伴侶。我希望我出了手術室,醒過來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阮卿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夏明之耐心地等著,片刻后,他感覺到阮卿的手指放松了力道。
明亮的房間里,夏明之握住了阮卿的手指,黑色的簽字筆在雪白的紙上簽下了“阮卿”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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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安排在了下午,快得讓阮卿來不及反應。
他覺得自己什麼都還沒準備好,夏明之就已經換上手術服,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大門在他眼前合上了。
而他只能坐在外面的等候區。
這不是一個困難的手術,整個手術所需時間只有一個多小時,可這一小時對阮卿來說幾乎是半生。
蘭無為也在外面一起等著,他給阮卿買了一杯熱可可,阮卿接過來,心不在焉地說了聲謝謝,甚至沒有喝一口,就繼續盯著手術室的大門。
蘭無為悄悄地打量了阮卿一會兒,他和阮卿其實沒見過幾面,僅有的幾次碰面還是四年前。那時候他覺得阮卿又乖又軟,一看被夏明之吃的死死的,心里還偷偷可惜,這麼個好孩
子怎麼就栽夏明之手里了。
那時候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夏明之會失魂落魄地走進他的咨詢室,說他放不下阮卿。
而后就是長達三年的心理治療。
蘭無為看阮卿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別擔心,夏明之他肯定不會有事的,真的。他惦記著娶你已經惦記了好幾年了,如今好不容易你點頭了,要是因為一個手術耽誤婚禮進度,夏明之能氣得把我醫院拆了。
”
阮卿轉過了頭,他和蘭無為并不熟悉,可是看見他這麼努力地安慰自己,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說了句“謝謝。”
蘭無為也放松了點,他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把糖,還是個薄荷口味的,塞進阮卿手里。
“夏明之跟我說你喜歡這個牌子的糖,要是看見你緊張就給你塞點,吃完他就出來了。”蘭無為對阮卿眨了眨眼睛。
阮卿怔怔地看著掌心里那幾粒糖果,墨綠色的包裝,圓鼓鼓的,像小元宵。
確實是他以前喜歡的。
他心里突然酸了一下,掩飾般低下了頭。
蘭無為自己也往嘴里塞了個草莓味的,他抬頭看著看著天花板,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阮卿,我跟你雖然沒見過幾面,但是這三年夏明之一直在我那里接受治療,我聽到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情,也發現了夏明之在感情里就是個大sb。”
“但他就算是個大sb,也是我的好兄弟。所以謝謝你,還愿意回到他身邊。真的。”
不然夏明之這輩子,就算完了。
他之前是不贊成夏明之做這個反向標記手術的,因為這個手術對被標記的人太不公平了。
可是今天他看見夏明之和阮卿站在一起,笑得比這四年里每一天都要開心。
他突然覺得,公不公平也沒這麼重要,夏明之自己喜歡就好。
阮卿一時沒說話,他拿了一顆糖剝開了,放進嘴里,薄荷與醇厚的奶味一起化開在嘴里。
夏明之從來不知道,他之所以特別喜歡這個牌子的糖。
是因為當年夏明之把他從暴怒的阮三小姐身邊抱走的時候,看他哭得抽抽噎噎的,隨手摸了一把糖塞在他手里,哄他別哭,夏明之當時拿的,就是這個牌子的糖果。
后來的很多年里,他的床頭總是放著一個小小的糖罐子,里面都裝著這種糖,假裝是夏明之送他的。
如今夏明之在里面動手術,給自己打上終身的烙印,卻還記得讓人拿糖哄他。
哪怕他早就長大了。
阮卿的舌尖頂著那顆糖果滾了一圈,他聽見了蘭無為說的話,輕聲回答道,“我以前總是不敢回來,覺得如果他身邊有了別人怎麼辦。可我現在想,我要是早一點回到他身邊就好了。”
蘭無為啞然,但隨即又笑了。
兩個人重又安靜地等著。
時間滴滴答答過去了,指針指向了五點。
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阮卿和蘭無為一起站起來,撲到了夏明之的身邊。
夏明之是局部麻醉,人還清醒著,眼睛有點霧蒙蒙的,似乎很疲憊。但他一直看著阮卿,輕輕勾住了阮卿的手指。
蘭無為的堂叔隨后走了出來,對他們笑了一下,說,“手術挺成功的。”
阮卿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握著夏明之的手,也笑了一下,眼睛卻慢慢地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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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之只在醫院里住了兩天就出院了,就像蘭無為堂叔說的那樣,手術很成功。
一開始的兩天,夏明之的信息素處于封閉狀態,頸后貼著隔離貼,走出去別人幾乎察覺不到他是個alpha。
然而第三天,阮卿不僅聞到了夏明之的信息素,還聞到了信息素里多了一點別的味道。
多了一點,屬于他的味道。
他們兩個坐在書房里,阮卿被夏明之抱在腿上,一點一點幫夏明之撕開了頸后的隔離貼。
夏明之的后頸現在完全是光潔的,看不出任何手術的痕跡,阮卿的手輕輕按上去,那里的皮膚還有一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