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活該。但就算罪犯還能有辯護律師,我憑什麼不能替我弟弟分辨兩句?”夏明一也很不滿,“你跟阮卿已經復合了,他有權利知道自己的愛人,到底有什麼心理問題。”
“你問過阮卿嗎?他愿意你瞞著他嗎?”夏明一問道。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夏明之。
但夏明之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所以呢,我應該恬不知恥地告訴阮卿,說我也是有苦衷的,雖然我把你在發情期丟下了,雖然我害你被阮家囚禁,害你一個人孤獨地過了四年。”
“但我有苦衷的,我只是生病了,所以原諒我吧?”
“是這樣嗎……哥。”
夏明之慘笑了一聲,帶著自嘲,“我得多不要臉,才能理直氣壯地去告訴阮卿這些。”
他太了解阮卿了,太明白如果他把自己的全部都和阮卿和盤托出,告訴他,自己有標記障礙,再告訴他自己為什麼會有標記障礙,阮卿一定會原諒他。
可他不需要阮卿原諒。
阮卿可以一輩子都不要原諒他的過錯。
因為他罪有應得。
做錯了事就要得到懲罰,這是小孩子都懂的事情。
夏明之說道,“阮卿這麼心軟,如果他知道我的心病……”
“即使他不想接受我,他也會強迫自己放下過去,重新和我在一起。”
“可我不能心安理得去利用他的心軟。”
夏明之呼出一口氣,他看了一眼在沙發那里跟安婕說話的阮卿,斬釘截鐵道,“我做不到這麼無恥。”
夏明一快被他一連串的話氣死了。
這個兔崽子就是在罵他無恥是不是?
兩個alpha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先低頭,像兩個獅子對立,怒目而視。
假山上的流水潺潺地沿著石頭往下流淌,濺起碎玉般的水花,這在夏日里本應該讓人覺得平靜清涼,但此刻
聽著這聲音,卻無端讓人有點煩躁。
夏明之惱怒地揉了一下頭發,他咬著嘴唇,像是要制止自己說出更多。
夏明一也皺著眉頭,一語不發地瞪著夏明之,大概心里在盤算要不要把這個兔崽子踢池子里去算了。
但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夏明之首先移開了視線。
他放軟了聲音,帶了一點哀求,“哥,你知道阮卿受了多大的苦,我不能再讓他委屈自己一星半點。”
“哥,我已經痊愈了,我不會再犯了。所以阮卿沒必要知道。”
“我不想他可憐我。”
“我只希望他是因為愛我,我是他人生最好的選擇,我能給他安全感,他才和我在一起。”
“而不是他覺得不該怪我。”
夏明之懇切地看著他哥,“哥,你別打擾阮卿,有問題你找我就行。”
夏明之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在對他哥哥示弱,為了阮卿。
夏明一還能說什麼,他向來疼這個弟弟,母親去世前握著他的手說弟弟就交給你了,他卻沒能看好他。
“你這是在犯蠢,”夏明一盯著自己弟弟,緩緩說道,“愛情里,哪有這麼多公平。”
“我寧愿蠢。”夏明之說道。
“我以前就是活得太聰明,一心保全自己,才把阮卿害到這個地步。”
“我現在寧可蠢一點,慢一點,去討阮卿的一點歡心。”
夏明之回頭看了阮卿一眼,阮卿也在看他。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遙遙相接,阮卿對著夏明之笑了一下。
夏明之就情不自禁也笑了。
夏明之笑起來,是很像他母親的,眼神明亮,眼尾微微上勾,一心一意看著自己愛人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有了溫柔的光。
他是愛著阮卿的,虔誠到刻骨地愛著他。
夏明一看得出來。
他嘆了口氣,懶得再說夏明之了,說了也沒用。
他踢了一顆石子到魚池里,底下紅頭錦鯉攢動,夏明一看著這些鯉魚為一顆石子爭先恐后,卻覺得夏明之比這些魚還傻。
===阮三===
晚上阮卿跟著夏明之回去,他們現在經常住在四年前買下的那座公寓里。16595.
誰也沒有刻意提,但是夏明之留著阮卿在這邊住下,阮卿也不反對,一星期倒有六天都在一起。
在阮卿的強烈抗議下,夏明之把照片墻給撤了,一邊撤還要一邊跟阮卿嘀咕,“這是你們高三演出的時候,我在底下給你拍的。”
“這張,你過生日的,還有這張,我們去新西蘭旅游。”
阮卿懶洋洋地在沙發上翻著雜志,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兩個字,“快收。”
夏明之只能委委屈屈抱著箱子去了客房。
但是墻上重新掛了阮卿以前畫的一幅畫,畫上是一副寫意山水,筆法說不上多麼精妙,卻也有一番開闊意境。
阮卿心里嫌棄自己當年畫技稚嫩,可是看夏明之認真擺放,極其珍惜的樣子,嘴角翹了翹,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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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阮卿其實過得挺開心的,他剛剛離開的時候棉棉已經困了,卻還拿肉乎乎的小胳膊摟著他,嘴巴像抹了蜜,含糊不清地說,“漂亮哥哥以后還來看我嗎,我好喜歡你呀。”
小孩子就是這麼赤誠天真,喜歡就是喜歡,坦坦蕩蕩地說出來,不怕碰壁也不怕受傷。
夏明之卻偏偏酸溜溜拆臺,“她上回對江雨也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