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卿把頭靠在夏明之肩膀上。
他的視線落在了墻上的畫上,那畫上,是十九歲的他。
他環顧這整個房間。
每一副,都是十九歲的他,是那個天真地依賴著夏明之,篤信夏明之會愛自己一輩子的阮卿。
每一副,每一副,從四面八方看過來,一模一樣溫柔明亮的笑意,仿佛在嘲笑他四年的掙扎妥協,最后改變。
“那我這四年到底算什麼?”
阮卿靠在夏明之肩上,輕聲問道。
“你說你愛我,可你還是離開我了。”
“等四年后,我都變得不像我了,你又告訴我,其實你愛我。”
他抓著夏明之的衣服,抓的死緊,他這次信了,原來夏明之以前真的愛過他。
就像夏明之說的,如果不是阮卿,他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個根本沒什麼特別的房子里住了三年。
如果不是真的一直在等他,他怎麼會在酒后念著阮卿的名字,親手布置出一個滿是阮卿的房間。
夏明之這般心高氣傲,是不可能僅僅因為愧疚,就為一個不愛的人做到這個地步。
可他的心才剛因為夏明之原來也愛過他這個事實滾燙起來,轉眼間,卻又沉了下去。
他聽見夏明之說,“這次我不會再離開你,阮阮,絕對不會。”
夏明之認真地看著阮卿,他的聲音已經有點哽咽,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仿佛阮卿掌握著他的生死。
就好像阮卿是他的國王,一念間就決定他是否踏上末路。
阮卿的心臟又揪緊了。
夏明之永遠知道怎樣會讓他心疼。
他聽見夏明之說道,“阮阮,你還能再給我個機會,讓我重新成為你的戀人,伴侶,陪伴你一生嗎?”
夏明之也知道自己莽撞,可他等不及了。
他問,“你還能再相信我一次嗎,阮阮?”
阮卿看著夏明之。
四年了,已經足夠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這四年里,他都對自己做
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明之以為只要面前這個名為阮卿的人還愛他,就一切都沒有變,什麼都來得及挽回。
但阮卿清楚地知道,來不及了。
那個十九歲的,天真遲鈍,以為自己會擁有夏明之一輩子的阮卿已經不見了,他被毀掉了。
可他看著夏明之。
他想他還是這麼沒用,即使這是一份遲來太久的愛意,把他這四年都變成了一句笑話。
可是只要夏明之愿意說愛他,不管是愛四年前那個,還是現在這個。
他心里都像被種進了一顆種子,只要一點點愛意,就足夠生根發芽。
“好。”
他輕聲回答道。
上一次他這麼回答,是給夏明之重新追求自己的機會。
四年里,他唯一沒有改變的地方,就是他自始至終,都愛著夏明之。
他對夏明之的信任,對一段正常感情的渴望都已經全然破碎了。
他拼了命地從名為夏明之的囚籠里掙扎出來,透出水面呼吸,恢復到正常的生活。
可事到如今,他卻還是拒絕不了夏明之。
-
夏明之聽見他這一句“好”,眼睛里的光在一瞬間亮得嚇人。
他吻上了阮卿的嘴唇,而阮卿顫巍巍地抬著頭回應他。
“你再跟我說一遍,你愛我是嗎?”阮卿抓著夏明之的手,聲音近乎膽怯。
夏明之吻著他脆弱的喉結,天鵝一樣白膩的脖頸,往后仰著,露出優美的弧度。
“我愛你。”
夏明之吻著他的脖子,吻著他的耳朵。
“我愛你。”
暗綠色的上衣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像一片綠色的云,而后是腰帶,長褲,柔軟的布料凌亂地堆疊在一起。
阮卿素白的身體接觸到空氣,并不冷,他卻微微地發著抖,像個被獅子盯上的獵物,卻笨拙得連逃跑都不會。
夏明之望著他的眼睛燃燒著欲望,是那種被圍困已久的野獸,終于沖破了牢籠的模樣。
他們在這個小房間里做到一半。
夏明之抱著他,走到了外面的臥室里。
阮卿躺在床上,白得像一尊羊脂玉,然而額角都是汗水,身上泛著桃花一樣的紅。他的頸環還是沒有解下來,可他對著夏明之伸出手。
“你抱抱我。”
夏明之抱住了他,那折磨他幾年的夢靨,終于在這個擁抱里煙消云散了。
可他卻不知道,屬于阮卿的噩夢,還沒有結束。
他熱切地吻著阮卿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像信徒在對他的神明頂禮膜拜。
阮卿是他的王也是他的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瀆神。
偏偏阮卿這麼乖這麼軟,乖順又柔弱,任他為所欲為,被弄疼了都只會小聲地哼出來,他的眼睛是潮濕的,嘴唇也是潮濕的,像春夜里,被雨水澆灌過的一朵花,顫巍巍地從枝頭落下來,落進了夏明之掌心里,再也逃不出去。
“我愛你。”夏明之在他耳邊又一次說道。
阮卿紅著眼,摟住了夏明之。
“嗯。”阮卿咬住了嘴唇,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我聽見了。
我替四年前的我自己,收下了。
可他咬著嘴唇,再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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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這天晚上,夏明之和阮卿留宿在了這個舊居里。
三年來,夏明之一直精心維護著這里的點點滴滴,所以雖然有一陣子沒住,也沒有任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