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到了十二樓,門開了。
夏明之從口袋里拿出了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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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走進公寓,以為會聞見灰塵的味道,會看見公寓里的家具都被冷色的布罩照著。
一切都該是時光寥落的模樣。
他不覺得夏明之還會費心找人打掃維護這個公寓。
當初買下這里,完全是夏明之不想阮卿再住在阮家,這邊又靠著阮卿的學校,夏明之就買下來,重新裝修,帶著阮卿住進來。
如今這里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夏明之名下哪個房產不比這里好。
可是阮卿一踏進公寓,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在公寓里環視。
他發現,這間公寓是有煙火氣的,是有人住在這的。
玄關那里擺著拖鞋,陽臺的綠植都還很鮮活,橙色的花朵開到快要凋謝,而沙發上還扔著一件外套,桌子上放著一罐開了的啤酒,大概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夏明之在他身后關上了門。
阮卿回頭看他。
夏明之靠在門上,也靜靜地看著他。
他對阮卿說道,“只有一件事情,我對你說謊了。”
“我現在住的那個別墅,是我知道你回國以后,剛搬進去的。在你回國前,我根本沒有住在那里。”
阮卿的呼吸不由停滯了一秒。
他聽見夏明之說,“阮阮,在你回來前,我一直住在這里。”
“這里才是我家,我一個人在這里,住了三年。”
夏明之的聲音很平靜,可他看著阮卿的眼睛,像藏著無盡的往事,那些無從開口,輾轉難眠的夜晚。
他在這座見證了他們過往的舊宅里獨自度過了三年,每一晚閉上眼,似乎都能看見阮卿流著淚的眼睛,聽見阮卿哀求他不要走。
而無論他再怎麼伸手,他都不能穿過時間的界限,把阮卿拉進懷中了。
阮卿也許早就有了別的人,可能已經換過好幾段戀愛,終于找到攜手一生的伴侶。
可能有一天,阮卿和別人結婚了,再有人和他提起夏明之,他可能會淡淡帶過,說只是年少識人不清。
他曾是阮卿全部所愛,但終有一天,他將不再在阮卿的生命里,擁有一席之地。
他每一天,都抱著這樣的念頭入眠。
然后在風平浪靜的白天,他開車去蘭無為家里,進行慣例的心理輔導。
在蘭無為那個專門屬于他的屋子里,他望著窗外成片的樹木,問過最多的話就是,“我現在穩定了嗎?”
“我還有多久才能出現在阮卿面前?”
他怎麼可能,不愛阮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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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有===
阮卿愣在那里說不出話來。--*--TXT909.CC----更新快,無防盜上*---
他第一反應是夏明之騙他,但他隨即又知道,夏明之何必騙他。
他本就是不屑說謊的人,而欺騙,如果不是用在想得到的人身上,又有什麼意義。
夏明之走過來,他牽過阮卿的手,往他們兩人曾經住過的臥室里走去。
臥室的門是關著的,推開之前,夏明之在阮卿耳邊說。
“我本來不想給你看這個的,怕嚇到你。”
阮卿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夏明之眼中一閃而過的晦暗。
他還不明白夏明之什麼意思,可隨即,門打開了。
他看見了無數個他。
這是一間寬敞朝陽的臥室,陽光從白紗簾里透進來,把整個房間都籠罩在落日的暖光里。而正對著床的那個墻壁,被做成了照片墻,那上面成百上千張照片,不同時期,不同大小,被設計得錯落有致,照片上,卻是同一個人。
阮卿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他下意識回頭去看夏明之,夏明之抿著嘴唇,沉默地與他對視。
阮卿自己走了過去。
他看見了十五歲的他,看見了十七歲的自己,高中畢業時候的他,跟夏明之一起旅行的他。
而在這照片墻的最中間,有被放大的幾張照片。
阮卿抬手摸上去,手指微微地發抖。
那是在國外的他。
照片看著像偷拍的,雖然畫面清晰,可是阮卿都沒有看鏡頭,有阮卿剛從公寓里走出來,腳步匆匆的樣子,也有阮卿坐在學校的花樹下,陽光照在他臉上,睫毛根根分明。
“你在國外的照片,我不敢多要,一年讓人去拍兩張。”
夏明之走到了他身后。
“這是我給自己定的規矩,不能去打擾你的生活,不能奢求你再回來。”
“一年里,我只給自己兩次見到你的機會。”
“我怕看見你太多次,我會坐上飛機,把你綁回來。”
阮卿不可置信地轉過身。
他的大腦像是停止工作了,只能愣愣地,被動地聽著夏明之說話。
夏明之與他額頭相抵,輕輕地吻他的眼睛,吻他的臉頰,最后吻他的嘴唇。
他抱住了阮卿,輕聲道,“我真的沒有騙你。”
“你走后的第一年,我以為自己可以忘記你,只要離開信息素的契合,見不到你,我就會忘記你。”
“可是我錯了,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
那時候他借著酒精以為能麻痹自己,結果酒精只是加重了他的幻覺。
在幻覺里他看見阮卿在等他,還是那副溫柔天真的樣子,眼睛里亮著光,叫他明之哥哥,問他什麼時候來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