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看他一眼,心里頭悶得慌,他拉開了啤酒的杯口,喝了一口,冰涼的酒液一路流淌進他胃里,驅散了一點夏日的煩躁。
其實阮卿回國后,是怎麼跟夏明之勾搭上的,阮卿已經告訴他了。
元姝深夜里輾轉反側的時候,也拉著他前后左右地分析。
然而他思索半天,依舊看不懂夏明之和阮卿如今的關系。
他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頭最深的那個疑慮。
“你一直告訴我,夏明之不喜歡你,那為什麼你一回國他就湊上來了?”凌安皺著眉問道,“就好像,他一直在等著你。”
他最想不通的就是這個。
他并沒有見過夏明之,所有的了解都構建在阮卿的講述里,在阮卿的描述里,夏明之是救過他的英雄,是溫柔體貼的情人,是看似冷傲其實很有風度的紳士,但唯有一點,他從不愛人。--*--TXT909.CC----更新快,無防盜上*---
夏明之平生最恨別人向他索取承諾,絕不愿意標記任何一個omega。
阮卿當年就是犯了這個大忌,才會落得一拍兩散,結局這般難堪。
然而這次阮卿回國,是夏明之先找上門的。
屋子外的玫瑰還沒來得及都開放,阮卿才剛入職第二天,夏明之的電話就追蹤了過來,用的他還是他以前曾經丟棄的號碼。
他近乎熱切地追逐著阮卿,帶他去見朋友與家人,在阮卿和夏明之牽扯不清的這些日子里,一直是夏明之在主動。
凌安心里頭,是傾向于也許夏明之有點喜歡阮卿的。
他不是元姝,還能天真地以為阮卿過些年就能喜歡上別人。
他陪著阮卿度過了數個失聲痛哭的長夜,他太清楚了,阮卿這輩子,都被名為夏明之的牢籠困住了。
即使有天阮卿放棄夏明之了,他也不會再接受其他人了。
所以他寧愿夏明之也是喜歡阮卿的。
阮卿聽出來了他的意思。
他沒有馬上開口,自己也喝了一口冰啤,冰涼的酒液在逐漸燥熱的夜晚很有提神醒腦的作用。
他想起了韓祁傳給他的那個視頻。
視頻上夏明之醉到不清醒,卻還魂不守舍地喊著阮卿的名字,痛苦又迷茫的一雙眼睛,看得阮卿
心都揪起來。
可是這就能說明夏明之愛他嗎?
阮卿看了這個視頻一遍又一遍。
他想是不能的,這只能說明夏明之對他于心有愧,所以才對他念念不忘。
阮卿又連著喝了好幾口啤酒,像是要冰冷的酒壓一壓心頭的火焰與苦澀。
他對凌安說道,“安安,四年前他也說喜歡我的。”
那時候夏明之的眼神也是滾燙的,好像他真的是他擺在心尖上的人。
好像他前面二十幾年一直不懂愛人,遇到阮卿,卻無師自通,學會了溫柔與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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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很長的時間里,一直是想不通的,夏明之怎麼能舍得不要他。
他和夏明之戀愛的時候,所有人都說夏明之變了。
夏明之從來不是會等人約會的性格,卻愿意在阮卿的學校外一等兩個小時,就為了等被老師罰抄寫的阮卿下課。
下雪天,他陪阮卿去吃小巷子里的小吃,車開不進去,他就把阮卿抱在懷里走進去,這麼厚的積雪,走到店里夏明之鞋子早就濕透了,捏捏阮卿的臉說就你事多,等小吃上來了,卻記得先幫阮卿放調料,不多不少。
他帶阮卿和自己所有朋友見面,光明正大地介紹,“這是我家阮阮。”。
他把阮卿帶回家里過春節,讓他跟著自己一起叫哥哥嫂嫂,除夕夜給阮卿補了十八個紅包,說要他每一年都開心如意。
他從沒有對任何一個情人,上心到這等地步。
等阮卿十九歲的時候,誰都知道,阮家那個一直被忽視的,似乎無足輕重的養子,不知怎得成了夏家二少爺的心尖人。
夏明之親自給他補辦成人禮,當年阮家不在乎這個收養的孩子,別說是成人禮,連禮物都沒有,就把阮卿就這麼給忽視過去了。
偏偏夏明之不肯,在阮卿十九歲的時候大宴賓客,自己牽著阮卿走出來,要所有人都看見,阮卿是有人護著的。
阮卿至今都記得那一年的煙火,璀璨地盛開在夜空里,卻只是曇花一現。
可惜那一年他不懂,他其實跟這煙火一樣,在夏明之心頭盛開的時候燦爛至極,可是謝了以后,也不過是一地殘灰,無人拾取。
他只是望著夏明之英俊的側臉,第一次感受到被一個人放在心尖上,是怎樣的滋味。
“那時候我才十九歲,我怎麼能相信,他居然是不愛我的?”
阮卿眼睛發酸,他看著外頭已經慢慢黯淡的燈火,聲音在夜風里面變得愈發清晰。
他問凌安,“我怎麼能相信呢?”
“有一回我跟他走在街上,我沒有看路燈,差點被車撞了。夏明之撲過來就抱住我,我整個人都在他懷里,他被撞倒在地,后來去醫院檢查發現肋骨斷了,而我只是擦破了手上一點皮。
”
“可是等他在醫院里醒了,第一句話不是罵我,是問我,撞到哪了嗎,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