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玉菲深吸一口氣,對她實在無話可說。
自從林惜知道云子闕真正的死因之后,就真的瘋了,她原本就對林家的事不上心,如今是徹底置身事外不說,還深深地希望林家的一切能夠加速毀滅。
就為了一個男人。
林宣活著的時候,恐怕從來都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林惜抓住她的衣領:你現在,什麼都不要管,你只需要把林知給找到。我要走也要帶著他一起走!
林知對林惜來說,是腦子里唯一還算清醒的存在了。她要帶著林知遠渡海外,去另一個國家。她就是死,也不會允許林知又和那個男人攪在一起!
天黑了,林惜飯也不吃,自言自語在屋子里游魂似的晃蕩了幾圈,抱著一個漆黑的方形盒子坐到床邊。
纖長的手指在盒子上輕撫,嘴角溢出一抹笑容:以后,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逃跑途中還帶一具棺木實在不現實,林惜只能忍痛將子闕的尸骨給火化了,如今盒子里裝著的就是他的骨灰。也是林惜的精神依靠,每天睡覺前都會抱著說一會兒話。
照例將盒子放在枕邊,林惜朦朦朧朧睡去。
直到被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音吵醒,林惜驚坐而起,發現屋子里洪玉菲和一個黑衣人打起來了。
林惜下意識里想抱著盒子往床里縮,一伸手才發現空了。
盒子沒有了。
被那個黑衣人拿在了手中。
林惜立馬不要命的沖下床去,要去把東西奪過來,洪玉菲驚怒:快躲開!
還給我,你把子闕還給我!林惜根本不聽,也不理會她的阻攔,直往兩人中間沖。
混亂之中,屋內冒出一陣濃郁白煙,洪玉菲急忙抓著林惜后退。隨著白煙消退,黑衣人也不見了。
林惜抱頭尖叫了一聲,就仿佛被抽走了靈魂,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子闕,子闕子闕沒了眼睛一閉,就這樣昏死過去了。
黑衣人帶著盒子一路飛奔來到了城郊,站到一處奔流的河邊。
他目光猶疑,過了良久想到什麼,還是低嘆一聲,把木盒打開,將里面的骨灰揚灑進了水里。
河流湍急,將骨灰卷走,很快什麼都不剩了。
黑衣人嘴里念著什麼,右手豎在胸前,對著河水奔騰而去的方向連著鞠了好幾個躬,這才飛身離開。
他回到了城中一處僻靜的院落,大步走進去扯下面罩,赫然是一張年輕清秀的面孔,才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眸光清澈。
院中,有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正守著身旁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人。
男人不過二十五六歲,穿著一身深藍色暗紋的寬袖衣衫,衣料在夜色下泛著如同深海珍珠般柔潤的光澤,有種低調的奢華。他鼻梁高挺,面容蒼白而英俊,那雙狹長漂亮黑眸幽寂冷清,元瑕進來時,他的表情也沒有起任何波瀾,只是微微抬起眼簾,看了他一眼。
元瑕道:尊主,事情辦妥了。
嗯,辛苦你了。陸照低聲說著,表情很平靜,反倒是他身邊的元桑憤然道:哼,這才是個開始,她們林家人各個都壞透了,當年為了搶奪靈土,害死了我們島上多少人!就該她們全都挫骨揚灰!
他還待說,被一向好脾氣的元瑕喝止:行了,別說了。
元桑被他嚇一跳,瞪大眼睛:這麼大聲干嗎?嚇死我了。
元瑕立馬緩和了語調,說道:我的意思是時候也不早了,帶尊主回房休息吧。
哦。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陸照自己轉著輪椅調轉了一個方向,搭在滾輪上的右手手腕上,系著一根不粗不細的紅繩,襯得膚色愈發的白皙。他嗓音低緩對身旁兩人道:累了一天,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
元瑕和元桑一同注視他離開的身影。
元桑托著下巴道:當我們蓬萊島的尊主不是應該很高興的嘛,近兩百年來唯一一位天選的貴人誒,所有島民都要臣服于他,換做是我,我做夢都能笑醒。可怎麼就從來沒見他笑過呢?你說這是為什麼啊?
元瑕看了他一眼,才道:誰說做人一定要笑呢?不想笑就可以不用笑。
我總覺得他過得一點都不開心。元桑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他一直戴著姻緣繩,肯定是想娶親的,可在島上也沒見他對誰熱切過元桑推了推元溪的胳膊道:不如我們就在這里給他找一個吧,免得他總是一個冷冷清清瞧著怪孤單的。不過得經過我們考驗才行,免得又遇上像林家一樣惡毒的女人。哼!
元瑕聞言不由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少說錯兩句話就行了。
他們久居島上,與外界完全隔絕,這次出來什麼都不懂,如果不是有陸照在,他們鬧得笑話能把人都要笑死。在陸照耐心的指導下,他們換了沒有族紋圖騰的衣服隱匿身份,學會了用珍珠靈草換錢買東西,學會融入外界與人正常交流,也都像模像樣,不會輕易露餡兒了。
元桑一直挺奇怪,同樣第一次出島,尊主就是比他們厲害,懂得也多,心道果然是天神選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