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亭疑惑,隨即想通了。她要動手便會動手,沒有必要這樣詐他。唯一的可能應該就是林知說過什麼狠話,林惜命令她不許動他。
洪玉菲這人不蠢,但對林宣有種近乎愚蠢的言聽計從。林惜是林宣的女兒,她遵林宣的遺命,必定會好好地聽從她的命令。
不過,凡事不一定。比如他這時候不交出東西,肯定還是要打一場的。
姜初亭言簡意賅表態:先打過。
洪玉菲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接下來就是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姜初亭一邊和她纏斗,一邊還要分神謝真那邊,因為他看到兩名女下屬正欲攻擊欲趁機先逃離的他,他狼狽躲開,即將被劍刺中的時候,姜初亭奮力抽身飛過去揮劍將她們擊飛,然后將他推給及時趕到的凌光。
把他帶走。
林知醒了之后,凌光實在不放心想過來看看,卻剛好看到這一幕。凌光絕不拖泥帶水,立刻就接受了這個任務,猛地點頭,一把攬住謝真的腰身,帶他飛身離開了。
姜初亭和洪玉菲從天亮打到天都開始漸漸暗下去了,周遭的花草樹木都被劍削砍得不成樣子,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負傷,卻還是沒分出勝負。
不過漸漸地,姜初亭開始落下風,不斷被逼退,正當洪玉菲的劍要傷到姜初亭要害時,一抹紫色身影幾乎是橫沖直撞的撲過來,就這樣銅墻鐵壁一般擋在了姜初亭前面。
姜初亭幾乎神魂俱顫:林知!!!
這是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的事情,姜初亭想要推開他根本來不及,洪玉菲雖然在看到是林知之后強行撤了招,但還是不深不淺捅了他一劍。
而洪玉菲被自己內力反噬,拔劍之后踉蹌后退幾步,劍撐著地面,吐了一大口血,面紗都濕透了。
姜初亭扔了劍,把身體軟下來的林知給接住,點了幾處大穴,又拿出傷藥喂了他兩粒。
林知胸前一片濕濡的深色,臉色煞白,喘著氣見他焦急的模樣,把藥丸吞下去之后竟然開心地笑了,露出尖尖虎牙:沒,沒傷到你,那就好,那就好
姜初亭心亂如麻,紅了眼睛,語調微冷:別說話。
林知才退了燒,內傷也還沒好,又被傷了。不過他很欣慰,這時好歹沒拖后腿,還保護了初亭。
他雖然很想讓姜初亭多抱一會兒,但還是奮力掙扎著撐起身體來,眼睛狠狠盯向洪玉菲,咬牙切齒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傷我!
洪玉菲此時也內傷不輕,聲音都沙啞了,看向林知道:少爺,我并非故意傷你。他拿走了一樣東西,事關林家的安危,你讓他交出來,我便不再為難他。
你還敢跟我談條件?!林知清楚,她這話的意思肯定是初亭拿到了什麼關鍵證據,冷聲道:這樣東西就是我讓拿的,種了什麼因,就有什麼果,你以為你能阻攔嗎?
洪玉菲沉默片刻,反問:少爺難道都不管你娘的死活?
就算她是我娘,我也不會是非不分!你們害了那麼多人還有理了?林知一激動,傷口又開始滲血,嘶了一聲,歪在姜初亭懷里繼續對她道:現在,立馬給我滾!以后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洪玉菲微微斂眸。自己重傷,已是落了下下風,又有林知在,今日東西恐怕難以拿回來了。
撐起身體來,最后勉力對林知說了一句:少爺別忘了自己是林家的人,林家有什麼事,你也逃不脫。就這樣步伐不穩地離開了。
林知神色難測,偷偷瞟了眼姜初亭的反應。
他哪里不知道林家出事了自己也躲不掉呢?可是,他還是選擇這樣做。
姜初亭此時已經冷靜了很多,表情看上去像是沒聽到那句話,甚至可以說毫不關心。
他墨黑的發絲被風吹得凌亂,有幾縷掃在了林知的臉頰上,麻麻癢癢的感覺仿佛一下蔓延到了林知心間。
凝視他的臉,林知癡癡地喚:初亭
先回去治傷。姜初亭將他架起來,扶著他往回走。
雖然身體受了傷痛,但林知感到很高興,因為可以靠他這麼近。前一天晚上腦子昏昏沉沉,都沒能好好感受。
仍然還是那家醫館,大夫給林知清洗包扎上藥,又給姜初亭身上的幾處傷給包扎了。林知需要臥床休養,姜初亭傷口沒他深,內傷也沒他重,尚且行動自如。
藥端來后,姜初亭接過遞給林知,林知靠在床架上,眼巴巴望著他,沒有接,說話時含著濃烈的委屈的強調:我胳膊疼,抬不起來,你可以喂我嗎?
姜初亭沉默片刻,道:抬右手,右手不會疼。
林知面露難過之色,眼里都開始淚光閃爍,姜初亭的手往前送了送,并沒有一絲一毫軟化的意思。
僵持片刻,他只得自己去接,然后一口飲盡,嘴里心里俱是苦澀。
姜初亭接過空碗,沉吟須臾,向他道謝:今天多謝你,所有的醫藥費我來出,你好好養傷吧。
林知替他擋劍時,有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那聲充滿焦急痛心和緊張的呼喊,讓他甚至產生了初亭會立馬原諒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