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原本帶著些期待的眼神一點點撤去溫度,嘴角也落下,收回手,身體坐直了些,目光審視他,緩聲道:你之前說如果我逼你,你一定會反抗。但你怎麼反抗呢?你現在大著肚子,內力也所剩無幾,你覺得你能逃到哪里去?
每日給姜初亭請脈的大夫是會武的,他探出姜初亭內力有異,轉頭就稟告給了裴璟。
他死死盯著姜初亭的臉,眸中熱度噬人:只要能將你一直留在身邊,總有一天你會改變主意。
裴璟前面一句話倒是說得對,如果換做以前,姜初亭再怎麼都不會被困在這兒,但現在他身體情況特殊,根本跑不了。更何況,裴璟還把魏加扣押在了皇宮里,他自然會顧忌。
姜初亭眉尖動了動,面帶微笑,忽略了他后面的那句,心平氣和對他道:是啊,我現在根本逃不掉的,所以陛下能將守衛撤走一些嗎?放在我這里實屬浪費。
裴璟聞言,眸光流轉,凝視他歪起嘴角一笑:何談浪費呢?讓他們看住的可是我心頭最寶貴的人啊。
嚴格來說,裴璟并未太過嚴格限制姜初亭出行,偶爾出去在附近走走,散散心是被允許的。畢竟姜初亭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閑云野鶴慣了,一下逼得太緊,只會適得其反。
只不過出去時身后會默默跟一堆小尾巴。
其中為首的就是墨林的下屬周北,大概是得了墨林的什麼囑咐,眼神隨時都是警戒狀態,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周遭稍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便會拔劍戒備。
讓皇帝身邊的親衛來干這種活兒,姜初亭覺得著實委屈他們了,是以也不為難他們。
每當周北提議說該回去了,他也不多逗留,順從他的意思回長寧軒。
可就算他如此配合,周北也從來都不放松警惕。
這天夜晚,姜初亭正立在一處橋邊出神。河道兩旁燈火闌珊,水面漾起的漣漪都映照昏黃的光,河里有幾只船慢悠悠飄蕩著,一片靜謐。
身后突然有足音靠近,姜初亭轉過頭去,看到來人后,眼中沒有驚訝,只有無奈。
江顯邁著步子過來,沖他撇撇嘴。周北他們都守在四周,沒有攔他,誰允許他來的,可想而知了。
姜初亭雖然人在晉城,但是并未主動跟江顯聯系,因為他不想把江顯和江大人牽扯進來。
不過如今看來,根本是瞞不住的。
他和江顯是好朋友的事從未宣揚,但也不是什麼很難窺探的秘密,裴璟能知道也不奇怪。
見都見到了,姜初亭其實是有件事想拜托他一下。
兩人在橋邊并肩看夜景。江顯抱著手,眉眼憂心忡忡。
你以后打算怎麼辦?
姜初亭面帶微笑,語調平緩道:晉城也不錯,先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江顯短暫的驚訝過后,余光瞥見他肚子,一想他現在這情況,確實是安頓下來最好。照目前的情況看,裴璟對他容忍度高,應該也不會對他怎樣。
而且,裴璟政務繁忙,怕姜初亭時常一個人孤單,還找來他,讓他有時間可以經常來陪伴。
江顯神色緩了些:也是,再怎麼也得等你生了再說。
江顯其實有聽到了一些林知的事,據說他現在出了名的寵愛妻子,日子過得挺滋潤。
稍稍猶豫片刻,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姜初亭了。那小子真不是個東西,說出來徒惹人生氣罷了。
而且,他也了解姜初亭,要斷就斷得干凈,不會再關心這些東西。
江顯陪姜初亭一起回了長寧軒。兩人在房間坐下,周北他們都在院子外守著。如果小聲說話,他們都是聽不到的。
姜初亭將想拜托江顯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時他和凌光的朋友約好,最遲六個月的時候要回去找他。那里是凌光他們的秘密之地,涉及的東西太多,最好不能讓裴璟知道了,所以他不方便自己寫信,只能讓知情的江顯幫忙遞個消息。
江顯當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包在我身上,不會有問題的,放心放心。江顯喝了口水,眼睛刻意地左瞟右瞟,但最后還是無法避免的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說實在的,他除了肚子大了點,言行舉止跟以往并沒什麼差別,但過了這麼久,他對自己好朋友懷孕一事還是有點別扭。他怎麼都無法想象,再過幾個月,就要從這肚子里出來一個孩子。
江顯盯的時間有點久,姜初亭察覺望向他,他若無其事地笑起來,問道:初亭,孩子的名字你可有想過?
姜初亭搖了搖頭,說:還未曾想過。不過時間一晃也很快,經他這麼一提醒,確實該考慮了。
江顯想了想,又看著他低聲問了一句:你覺得,到時候陛下會讓你把孩子留在身邊嗎?
第64章
江顯依言幫將姜初亭給凌光的朋友遞信了, 還收到了回信, 是凌光和他朋友一起寫的, 信里沒有提到林家任何相關,只說讓姜初亭好好保重身體。
待以后要生了,需要幫忙的話一定要通知他們, 必定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