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下意識里接話:我是他,他的喉間哽咽著說不出來了。
是沒臉繼續說了。
重華到底還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冷然問道: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林知霎時間面色更加蒼白,從實招來:我不信他,誤會他,還還在暗室里對他做了那件事。
還騙他氣他說我要跟別人成親了。越說嗓音越啞。
三言兩語聽起來簡單,但想也知道姜初亭經歷多少酸楚,而且肯定還不止這些。重華怒極反笑:好啊,很好,你和你的爹一個欺人太甚沒擔當,一個自以為是沒臉皮,果真是親生父子,一脈相承。是什麼讓你覺得我九重天會繼續容忍你,還敢跑上門來要見他?!
林知捂著傷處,急切走近一步,解釋道:我并不知道當年的真相,是我錯,誤會他頗多,還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見見他,我發誓,以后一定竭盡全力的彌補他,好好對他!絕無二心!
任他怎麼保證,重華都無動于衷,嘲諷道:你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你根本不了解他。
林知怔怔:什麼?
重華道:他能原諒一切,但是不會容忍背叛。就算你爹當年撇下他和你娘成親有再多的不得已,那之后初亭也只是在他死前去見了他一面。你覺得,你的悔過又值多少錢?像你這般自作自受的,恐怕就算你現在橫尸當場,他也不會來多看你一眼。
林知腦袋嗡嗡地疼,幾欲爆炸,字不成句:我,我,沒有
他沒有背叛感情,也從來都沒愛上過別人,他只是心魔太重,想要發/泄想要排解。他只是想給自己求一個安心的答案。
可那些話也的的確確是他作死自己說出口的,冷落他傷害他的事情也是自己做的,再多的辯解都是枉然。
林知又怕又慌,已經六神無主了,如果那人真的都不理睬他,就算他死了不原諒他了怎麼辦?正要再求兩句,重華疾言厲色打斷他:初亭給過你機會,我看在他面子上也給過你機會,僅此一次,沒有余地!你以后都別想再見他!說完拂袖轉身。
林知想跟上去,守衛的弟子們從四周沖上來,拔劍將他圍住。
林知只能如石頭一般僵立在原地。
重華腳步未停,命令聲傳過來:如若他敢踏進山門一步,格殺勿論。
林知沒有離開,繼續在山門外徘徊了十來天,派人經過好幾番打探,確認姜初亭不在山上,這才失魂落魄地決定下山。
一階一階地往下走了不知道多久,林知驟然止住腳步,目光茫茫然地環顧了一圈,嘴唇微動,喃喃低喚:楚然,楚然
回應他的只有山林間的冷風簌簌,涼意直透心底。
再也沒有那人溫柔的聲音和笑顏,沒有,什麼都沒有,都是他活該。
林知鼻子發酸,面頰上一陣滾燙流淌而過,壓抑多時的酸楚終于撐不住爆發了,含著哭腔大喊出了那個以前被他憎惡,現在卻令他錐心絞痛的名字:初亭!
他聲嘶力竭,像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初亭!你回來,別不要我好不好?初亭!我錯了,你回來,回來啊
他苦苦哀求著,可是他清楚,不管他哭喊地多大聲,不管他怎麼苦守,都不會再有上次那個令人狂喜的下雪天了。
林知重重喘著氣,擦掉了眼淚,咬咬牙繼續下山。
不管如何,就算走遍四海,他一定會找到初亭的。只要能留在他身邊,求得他原諒,他怎麼樣都可以,絕不會放棄。
姜初亭雖然內力消散得只剩下一成了,但他沒有回九重天,只是傳了幾封信回去了。
去見了凌光所說的那位朋友,休整調養了半個月,他戴著面具又開始四處游歷。
前段時間大事挺多,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還有安陽林家少爺娶親,據說婚禮空前絕后的隆重,惹人驚嘆連連,江湖小報都傳遍了。都過去了一段時日了,姜初亭在茶攤歇腳,都還能聽見不少人議論。
姜初亭放下茶杯,輕嘆一聲,真是躲都躲不開。
刻意忽略那些談論的內容,喝完了茶才拿劍起身離開,也就沒聽到有人在奇怪:但是我聽說那林少爺拜堂的時候,臉上還戴著面具,以前也沒聽這少爺長得丑啊,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姜初亭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卻不曾想,半夜聽到隔壁房間有痛苦的求救聲。
原本在打坐地姜初亭睜開眼,稍加遲疑片刻才起身出去。
他離開林府兩個多月了,林惜沒有派人追殺他,卻有另外一批人對他下殺手,是長柳莊的人,喬尋對他們當初帶走了謝真懷恨在心。萬幸地是當時江顯剛好來赴約,助了他一把,否則,以他的情況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他之所以遲疑,就是擔心是什麼陷阱。
劍柄推開了門,姜初亭神色戒備地走近,一眼看到床上挺著圓滾滾大肚子的人,那人痛得用手直捶床,臉色慘白,救命,救命
是男人的聲音,再一看臉,還是姜初亭認識的。
少君。
看他情況,是快生了,姜初亭不懂接生,不敢亂來,將他抱起,用帽幃遮住他頭臉,匆忙找了家醫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