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亭望著他的背影,輕輕舒了口氣。不管怎麼樣,林知并沒有說不再見他,已經足夠了。
姜初亭握著劍,拖著虛軟的步伐找了一家醫館,清洗上藥包扎耗費了一番功夫后,又因腹中難受歪靠在椅子里緩了許久才回客棧。
正上樓梯,一抬頭看到滿臉燥郁之色的林知匆匆的下樓,互相看到對方后,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步子。
姜初亭看著林知問:你是準備去尋我嗎?
林知一聽這話,登時就炸了,怒視他道:少自作多情,誰要去尋你?你以為你是誰?
林知繼續下樓,繞過他走了。姜初亭回身追了他兩步,你去哪兒?
要你管。林知只留給他一個很快遠去的背影。
姜初亭回到房間之后,一個人冷冷清清呆到天快亮了才把帶血的衣服給換下來,手串被拿走之后,手腕上空空的,頗感不習慣。
可那是林知送給楚然的,不是給他的。
衣服換好約莫半個時辰后,林知才回來,他推開門也沒進來,語氣很差地對姜初亭道:還不走?等著我來背你不成?
姜初亭拿起收拾好的包袱,站起身走向他道:沒有,我自己能走路。他騙人在先,他理虧,被這樣惡劣地對待也不冤枉。總該讓林知出出氣。
姜初亭以為順著他的意思,他會稍微好些,但不知為何,他臉色更加生硬。什麼話也沒說,一個轉身下樓去了。
上了馬車之后,林知和他分坐兩邊,眼睛瞥著車窗外,不理他。
姜初亭也無精力和他搭腔,才半天就下車吐了好幾次,他沒怎麼吃東西,吐的都是苦水,吐狠了還牽連到傷口崩開,衣服上血跡暈開了一大團。
換做前一天,林知大概會心疼的摟著他直掉淚,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林知根本都沒有多給他一個眼神,因為身體受傷不適的人換成了姜初亭。
林知分得特別清楚。
中途停在一處河邊歇息,姜初亭坐在河邊的大石上,拿著裝易容丹的瓶子發怔。
如果吃下一顆,換成楚然的臉,兩人之間的氣氛會不會緩和一些?
正想著,一道陰影籠罩過來,姜初亭抬起臉,林知站在面前,盯著他手中的東西。
這是什麼?
姜初亭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易容丹。
林知神色扭曲了一下,一把將之奪過,冷然道:你不會以為你再易容成楚然的樣子我就會對你好吧?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呢?我絕不許你再變成他的模樣侮辱他!話音剛落,將那藥瓶使勁一扔,丟進了河里,咕咚一聲,沉下去。
姜初亭站起身,朝那邊看了一眼,再轉回視線時,林知已經大步回到馬車里了。
姜初亭不由苦笑,原來在林知心里,他的存在對楚然來說,是侮辱。
又趕了一天路,馬車終于進了安陽。
林家的宅子坐落于城南,占地十分廣闊,雕梁畫棟,奴仆眾多,戒備森嚴。與其說是宅子,不如說是一座規模巨大的別苑行宮。
姜初亭這是第二次進到這里。他跟在林知身后,迎面而來的下人們紛紛退讓到一側,恭恭敬敬跪地迎接,少爺。
走了一路,就跪了一路。
林知目不斜視,行得極快。姜初亭身體發沉,很快就落后了一大截。
那些下人們都眉眼低垂,沒有抬頭看,當姜初亭路過一處游廊時,原本跪在旁邊的一名年輕的男家仆突然抬起臉來,姜初亭察覺,望了過去,兩人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姜初亭都走過去了,都還忍不住回頭看他,而這個眉眼清秀的家仆也在盯著姜初亭,沒有避開目光。
姜初亭心念微動,為什麼覺得這人有些熟悉?這人也一直望著他,難不成也是認識他的?
因為思索著事情,原本就緩慢的步伐滯了滯,卻見那家仆倏地把頭重新低下去。
姜初亭回頭看到本來已經走到了前面的林知出現在了面前。
林知對他道:你以為我是請你來做客的嗎?在后面磨磨蹭蹭干什麼?
姜初亭道:對不起,我會跟上的。
林知余光瞥了眼那跪地的一眾奴仆,又走到前面去了,姜初亭加快了些速度。
出乎姜初亭的意料,林知并未直接讓他去見林惜,而是將他帶到了一處很偏的院子里,也不多看他一眼,轉身要離開。
這里肯定不是林知的住處,姜初亭有點難過地叫住他,林知,你不和我住在一起嗎?
林知站定了片刻,才回過頭,哂笑一聲,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和你住在一起?
姜初亭無話反駁,現在不比從前,林知見了他就恨,自然是能不看到他就不看到。
姜初亭也不死死糾纏,以免他愈發生厭,神色落寞后退兩步,安靜地坐在凳子上。
過了會兒,他發覺門外的人還沒走,眸里不由燃起了一點微光,站起身來喚他:林知,你
===第43章===
林知痛恨之極地對他吼道:你什麼你,你一個人在這兒老實呆著吧!
這次是真的走了,姜初亭望著他很快消失的背影,輕嘆了一聲。
林知怒不可遏大步地離開了偏院,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生氣,總之就是看見他就來氣,看不見時更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