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一個饅頭, 姜初亭不想白占他的便宜, 正打算說給點錢, 卻看到林知從樓梯那里上來了,忙把話吞下去。
那就多謝了。姜初亭微微一笑,雙手把那個裝著白白胖胖大饅頭的粗瓷碗給接過來了。
小二嘿嘿一笑,撓撓頭轉身走了。
林知守在客棧里,就怕楚然來尋他,哪里都不敢去,才一天就已經煎熬難耐,心情十分不佳。沒想到一上樓剛好看到這一幕,黑眸冷凝著,突然一股完全沒道理的惡氣直涌而上。
林知走過去對他說道:你們九重天是有多窮?出來住店靠偷,吃個饅頭都靠勾勾搭搭?
姜初亭早已經認識到以這張臉從他那里聽不到什麼好話,原本是不想理會,但氣息還是微微一沉,沒忍住道:林知,你對我說話難聽就罷了,何苦曲解別人的善心?
林知冷冷一笑,善心?街頭有那麼多乞丐流浪兒,怎麼他偏偏把善心分給你?難道不是因為你很特別?特別不、要、臉。
他真是太不可理喻了,在他是楚然的時候,林知可從來不是這樣的。
姜初亭懷疑他是不是把所有的敵意都全然傾注在了他身上。
姜初亭不愿與他多費唇舌爭辯,道: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吧。
說完將他關在門外。
林知嗤笑一聲,說不過就跑,切。繼而又覺得自己很煩,明明討厭死了他了,也說過好幾次不會放過他,可事實上每次就嘴巴過癮,都沒實質性的做什麼。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個人才肆無忌憚的跟蹤他吧?
說起來,怎麼每次都是楚然消失之后,他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是巧合?還是,根本就是他故意想趁虛而入?
姜初亭雖然一天沒吃東西,但其實根本沒胃口,吃不下,饅頭拿進去之后擱在桌上,聽著門外的動靜,林知應該是回房了。
林知方才總算是沒把包袱背身上,不如就等他晚上下樓吃飯時,進他房間偷偷拿藥。
姜初亭又徒勞無功地調息了會兒,天都黑了,還沒聽到林知經過的聲音。
他開門,朝著斜對面那間房望了望,里面有燭火晃動,人應該在里面。難不成他不打算下去吃飯嗎?
正想著,有個小二用托盤送飯上來了,敲響了林知的門。
林知不離開,他也只能等明天再說了。
第二天,林知倒是出門了,不過他下樓吃個飯時居然又把包袱給系在身上,路過他門口,還目光警惕地盯著打開房門站在門后的他,就像是防著什麼似的。
姜初亭又是嘆又是苦,這孩子平常也不這樣啊,到底怎麼回事?總是,他要如何才能跟他見面?
第三天,姜初亭離開客棧,給林知寫了一封信,讓人把信連同一小壇桃花酒送到他房間。
信上說桃花酒是自己無意間買到的,很喜歡,所以想與他分享。林知認得他的筆跡,看到了一定會相信。
姜初亭沒開門,聽著外面林知興高采烈向送信人道謝,還聽到他埋怨似的嘀咕了一句,有喜歡的酒惦記著送我喝,可就是不親自來看看可憐的我,好狠心的人。
姜初亭輕嘆一聲。
姜初亭知道,信上這樣寫,林知拿到酒之后肯定會喝。
姜初亭估好了他的酒量,就等著他醉了以后,方便進他的房間拿東西。
半夜,姜初亭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輕輕打開門,回廊空無一人,其他房間的人都睡了,只有林知房里還亮著燈。
姜初亭走近,豎耳細聽了會兒,伸手推了推門。
好在他粗心沒反鎖,否則,他還得繞下樓從窗子那邊進去。
雖然動作已經很輕了,但是門還是發出吱呀一聲,原本醉醺醺趴在桌上的人身體忽然動了動,姜初亭在原地僵住,又等了會兒才緩緩靠近他。
姜初亭真是哭笑不得,因為林知竟然在自己房里喝酒都沒將包袱給解開。
他是背在身后,斜系在胸前,姜初亭如果想解開,只能蹲在他側面,伸手探到他胸口處,這樣很容易驚醒他。
可是沒辦法了,也只能這樣,姜初亭打算速戰速決。
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地蹲下,一邊還得分神注意他,姜初亭覺得自己從未這麼有緊迫感果決,只要林知氣息稍重些,他都會停住動作,不敢繼續。
林知系的是死結,姜初亭好不容易解開了最難的第一道,正要解第二道時,林知原本趴著的腦袋動了動,忽爾搖搖晃晃直起身,睜開眼猛地轉頭,醉意朦朧地眼睛看向身邊單膝蹲著的姜初亭。
姜初亭來不及避開,錯愕當場,沒想到就這樣被他看到了臉。
姜初亭瞬間心跳失常,正想著要怎麼面對他,林知卻露出一抹醉醺醺傻乎乎的笑,身體從凳子上直接滑下來,跪在地面,張開雙臂將他摟緊在懷里。
楚然,楚然我就知道你會偷偷來看我,所以,所以才故意沒鎖門。
姜初亭和林知什麼事都做過了,可是恢復本來面目時被他冷言冷語罵習慣了,突然如此親密,他居然感到有點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