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亭抬起眸望他,林知眨眨眼問: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姜初亭收回視線,道:當局者迷,人們總是選擇自己愿意相信的。
林知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點點頭,也是,但愿我們都不要這樣糊涂,釀成大錯就不好了。想了會兒,又道:楚然,你說那殷子秋會不會自盡謝罪?
姜初亭搖搖頭,不知。
===第22章===
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就算舍了命,也挽回不了,彌補不了了。
第28章
后半夜, 林知在睡著, 姜初亭起身輕輕推門, 就瞧見殷子秋候在院中,燈籠朦朧的火光映照出她浮腫的面頰,晦暗的臉色。
姜初亭一出現, 她雙腿一彎,對著他跪下去, 磕了幾個頭。
姜初亭唇動了動, 沒出聲。
她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沙啞了,多謝你的阻止, 才沒讓我犯下更大的錯誤。
姜初亭不需要她的感謝, 只是有問題想問才出來見她。
我有句話,想問問你。
殷子秋抬起頭來看他:請說。
姜初亭問:你此前為何會用飛花令?飛花令曾在幾年前的一樁滅門案中出現過,兇手至今成迷。可是和你有關, 或者, 和你認識的人有關?
她是怎麼從魔窟逃出去, 又怎麼學了一身武功, 都沒有明說,但姜初亭比較肯定的一點是, 她背后一定有人指點相助,否則, 就算有丹藥增強內力, 她一個從未習過武的人是不可能有在短短幾年內有如此造詣。
而且殺人前用了飛花令警告, 讓他不由與此前的滅門案聯系在一起。據說那家人都死于一種非常陰毒的掌法之下, 跟殷子秋復仇的路子有點像。
殷子秋默然了片刻,才道:幾年前的事跟我無關,也跟我認識的人無關,我只是聽說過,然后借鑒罷了。
姜初亭明亮的黑眸盯著她,淡淡道:是嗎?
殷子秋迎上他的目光,低聲道:是。
姜初亭不再說話。
黃羽那邊的屋內傳來壓抑的咳嗽聲,是黃婠婠還有黃家父子在里面。殷子秋轉了下跪的方向,對著那邊又磕了幾個頭,嘶著嗓子像是說給里面的人聽,我還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去做,完成后,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有個交代。然后蒼白著臉長呼一口氣,站起身,屋內無人應答,殷子秋轉身離開了。
姜初亭也沒阻攔,回到房間里。林知已經醒了,正大睜著眼睛坐在榻上望著走近的他。
姜初亭緩和了臉色,問道:我把你吵醒了嗎?
你起身時我就醒了。林知問他:就這樣放她走了嗎?如果她是騙人的怎麼辦?
姜初亭坐到榻邊,應該不會。他能做的都做了,黃家人不會再遇險,這件事怎麼善后,他們自己決定,他不打算插手了。
林知突然用眼睛瞥了一下他身上,他剛才察覺門外有人,穿著底衣,只披了件外衫就這樣出去了。其實穿的挺整齊也并無不妥,但他都不知道,他衣衫單薄又不露鋒芒的時候,看起來十分招人欺負。
林知立馬伸出雙手給他攏了攏衣襟,擰著眉頭認真道:你怎麼這樣出去啊,很危險的。
聽他語氣非同小可,姜初亭十分不解:為什麼會危險?
天氣冷,會被凍僵。
沒想到他這樣大驚小怪,姜初亭不由笑道,沒事,我不怕冷。
林知咬牙道:可是我怕你冷!以后要注意,當心凍病了。不由分說就將他拽倒在榻上,給他嚴嚴實實蓋好了被子,又哼了一聲,自己才躺下。
這時候兩人并沒有想到,殷子秋離開后,以極其粗暴的手段在建安城里搞出了一件令全城震驚,影響頗深的大事。
天亮前,城門口被高高吊了三具還在滴血的尸體,死狀都很慘,并在旁掛了長長的血書,大字標明了各自罪行。
一個棄妻不娶,使其受辱自盡,一個棄女不要,使其沉塘溺亡,一個虐打兒媳,致其瘋傻失蹤。
官兵們趕過來一半處理尸體,一半驅散吵吵嚷嚷圍觀的人群,正喧嘩間,倏地一陣風吹過,被放置在高高城門最頂上的那一沓厚厚的紙霎時被席卷得片片飛舞,如紛亂的雪花般四下散落,場面詭異又壯觀,引得人們中發出陣陣驚叫。
有人隨手抓了一張,白紙紅圖,上面畫的是一只又大又紅的眼睛,不管你換成什麼方向去看,都好像在直勾勾盯著你,目光中仿佛還含著詭譎的笑意,令人渾身發麻。
關于鬼眼的消息半天內就瘋傳開來,建安城里人心惶惶,姜初亭和林知出來在街頭漫步了一圈,發現好多人在匆匆采辦婚禮用的東西,大概是不管生還沒生,先趕緊成親了再說,免得招來災禍。
而那些丟過孩子的,虐待過媳婦的,估計此時正大門緊閉,不敢邁出來半步,生怕下場跟城門口的那三人一樣。
旁邊差不多快被搬空的店鋪傳來吵鬧聲,因為急著搶僅剩的紅綢兩戶人家面紅耳赤爭起來了,這景象看得林知幾乎發笑,哼道:果然,什麼都比不上用命威脅來的強。
不過,就算短時間里,建安城里的風氣稍正,那也不是因為他們反省了,只不過是怕自己丟了性命,避避風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