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心頭好一陣亂跳,抬手遮住了他雙眼,不要看我了,快快睡吧。
待林知翻了一會兒再次睡著,姜初亭抬手,看著手中的木簪,思索起方才那個夢。
他知道,子闕當年選擇拋棄了他,在林家過得并不開心,否則也不會在成親后不出半年就抑郁服毒,無藥可醫。
僅剩一口氣的子闕被還大著肚子的林惜帶來見他時,比夢里還要瘦很多,蒼白憔悴得他幾乎不敢認。
當時的他以為子闕是想來見他最后一面,可是他沒想到,毒入肺腑,藥石無醫的子闕,除了想見他,最后的愿望竟是想死在他手里。
子闕痛苦地流著淚,手顫顫地將匕首遞給他,初亭,你親自動手,求求你,殺了我,我要死在你手里,我想要你一直記得我,刻骨銘心的,我不想你忘了我,初亭,求你了哀求聲斷續而又虛弱,可又仿佛每個字都是從骨血里抽離出來的,那樣悲切那樣沉痛,在他原本就破碎的心中打下一道又一道深刻的印記。
===第12章===
他接過匕首,親手結束了所愛之人的生命。
鮮血飛濺到了他的衣襟,他濕潤的面頰,他的眼睛,他的頭發,又燙又灼人。
子闕如愿了,靠在他懷里咽氣閉眼的時候嘴角都是微翹起的。
子闕不曾對他說過后悔,可心里一直都有想他。這個夢里的子闕不停寫他的名字,思念他,姜初亭相信這不只是夢里的有的。
轉眸看向身旁的林知少年的容顏,子闕離世的時候,林知還未出生。
原來,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啊。
姜初亭無聲的輕嘆。
他現在已經約來越傾向于,自己不是做夢,而是重復一遍子闕真實的經歷。
手指輕輕摩挲過木簪,是子闕不想讓他忘記了他,所以通過這跟木簪,以夢境的方式跟他見面嗎?
那麼做的那個子闕在晚上被林宣追趕的夢也是真的?那天晚上他到底是怎樣沖撞了林宣才那樣慌張?子闕已經不在,林宣也已經死了好幾年,他無從得知。
或許,只能等待以后的夢境來解答了。姜初亭將握住木簪的手輕輕壓在心口處,閉上了眼睛。
次日姜初亭離開相思小筑之后回到了九重天。到了沒一會兒,魏加就拿出一封信來給他,說是這天剛送來的。
能給姜初亭寫信的且送到后山的,也只有江顯了。厚厚的一封信,大多都是說些晉城里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兒,最后才隱晦提了一嘴,說九皇子目前行蹤不明,皇宮里風云變幻,他爹每天飯都吃不下去,搞得他也跟著頭皮緊繃,生怕在這種要命的關頭出什麼岔子。
姜初亭眉尖動了動,以前未曾過問,原來江大人竟是九皇子黨?
縱然江顯是他最好的朋友,可事關緊要,回信時,姜初亭并未把裴璟在九重天的事告訴他。
江顯短時間內恐怕不會來尋他,他打算等裴璟離開,手頭的事情也解決后,去晉城找江顯聚一聚。許久都沒有暢飲一番了。
信讓人送出去后,姜初亭想到什麼,開始在屋內四處翻找。
裴璟就跟他身后頭,隨著他轉來轉去,師父,你剛才的信是送到晉城?你在晉城有認識的朋友?
姜初亭言簡意賅道:嗯,有。裴璟若有所思,姜初亭繼續找,打開一個錦盒,里面是一塊玉佩,又開了一個,里面是一根發帶。
裴璟靜看了會兒,奇怪道:你翻了半天,到底找什麼呢?
聽他這麼問,姜初亭繼續開錦盒的動作突然頓了頓,是啊,他到底在找什麼?
林知說想要一個他的東西帶在身上,他沒給木簪,就真的回來找別的東西了。
本來說好要遠離,要保持距離,可每次一靠近林知,他的思緒好像都不由自己了。
姜初亭覺得這其實并不是什麼好現象,還是稍加收斂一些的好。
姜初亭溫言道:沒找什麼。要把東西都收回去,裴璟卻瞧上了那根淺青色的發帶,想要了去,姜初亭不由道:這是我用過了的,你若喜歡,我給你去買新的。
裴璟心道不是你用過的,我還不要呢,堅持道:我就要這個。
也不是什麼要緊之物,姜初亭應允了,拿了遞給他,裴璟卻一下看到了他手指上的未消的牙印,心火陡燃,不由分說握住他的手,質問道:這是誰咬的?!
姜初亭反應了片刻,才抽回自己的手,笑了笑道:一個愛鬧騰的孩子。
孩子?!裴璟根本就不相信。姜初亭似乎不欲與他再說,轉身就書架上拿書看去了,裴璟盯著他的側影,心中的想法愈發證實,目光也越來越冷沉。
接下來,姜初亭每到約定的時日就去見林知一面,有情況就會跟林知一起出去探查,沒情況就在相思小筑留宿一晚,然后回九重天。林知安排出去的人也越來越多,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就算偶爾有點風吹草動,最后經查證也只是虛晃一場。
這幾乎都讓姜初亭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多心了,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陰謀,那兩名黑衣人那天只是碰巧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