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跟那個男人見面的日子到了。聽說對方是出自書香世家,也知曉江湖中關于他的那些不好的傳言,但仍舊同意跟他會面。姜初亭答應了重華師兄,去了要好好跟人聊,如果感覺不對,就當多個朋友。
姜初亭輕衣簡裝,拿上劍,戴上面具就要下山,卻被幾位師兄給毫不留情攔截回了大殿,再將他放出來時,已經完全變了樣。
廣袖衣袍,玉帶錦靴,玉簪束發,腰間配著美玉,長身玉立,清貴瀟灑,宛如世家公子,面具也被沒收了。
好歹把劍是給他留下了。
姜初亭一步三回頭,以這張臉出門的時候,戴面具已經成習慣,他真的很想拿回自己的面具。
季淳沖他揮手,催促道:快去快去!別耽擱時間了。
姜初亭無奈至極,只得就以這身行頭去赴約了。
待姜初亭身影遠去些了,裴璟才從墻角邊轉出來,眉頭緊皺,滿心的猜疑和不快,陰沉著嗓子道:他為什麼突然穿成這樣?是想去干什麼?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還說什麼人命關天的事,莫不是又騙了我?!
他越說越火大,身后四名下屬大氣都不出一下。裴璟意欲跟上去,一名下屬見狀忙道:殿下,現在出行恐怕不妥。
裴璟回頭怒目而視,喝道:少廢話,全都給我跟上!他倒要看看,這人每次丟下他下山后,都在忙些什麼大事。
第12章
到了約定的茶樓,姜初亭還未踏入,倏地從旁邊竄出一個衣衫襤褸,面目臟污的年輕男人,不由分說就抱住了他的大腿,要向他討錢。
公子,公子,賞點吧,賞點吃飯錢吧,公子,賞點吧
姜初亭低眸一瞧,不由笑了。
真是巧了,之前易容的時候,就碰上過這個人。他手腳健全,根本不是窮到吃不起飯的可憐人,相反是個好吃懶做的流氓混混,跟另外十幾個人是個小團伙,專門橫行街頭,找準目標就沖上去抱腿,不給錢,給少了,絕不會放手,跟明搶沒什麼區別,討要的不夠就會偷,猶如陰溝老鼠。姜初亭教訓過他們一次,都磕頭保證不再犯了,沒想到換了一張臉,又送上門來了。
只是約定的時間塊到了,不好耽擱,姜初亭不打算這時候跟他計較,無奈被死命抱住了腿寸步難行,姜初亭索性伸出劍柄,點了他的麻穴,趁著他一時失力,掙脫了他準備進去。
可那流氓打定了注意要訛錢,身體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起來,慘聲嚎叫:疼,好疼!疼疼疼啊!好像姜初亭真的對他做了什麼似的,這邊的動靜惹得周遭的人都望過來。
姜初亭想了想,走過去,微微俯下身,對他低聲說了句什麼。那混混眼睛一瞪,仿佛他是煞神降臨,嚎都不嚎了,連滾帶爬的跑了。
沒熱鬧看了,圍觀的人散去,姜初亭正要進茶樓,察覺到什麼,抬頭發現樓上窗子邊,有一道探詢的目光在打量他。
姜初亭上樓之后,到了說好的靠窗的位置,等在那兒的果然就是剛才看他的那個男人。
約莫三十多歲,眉目周正,見他走近,略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神色間頗為冷淡。
姜初亭也沖他點點頭,察覺到他態度,不動聲色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雖然都知道對方的名字,但還是互報姓名。
報完名字,姚謙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看來,是我想錯了。
姜初亭微笑地看住他,不明何意。姚謙打量他道:原本我聽外界有關你的傳言,只道非親眼所見之事,不可輕信。所以定要與你見上一面,方可進行評判。
原來,跟他見這一面是為了方便評判驗證嗎?姜初亭嘴角動了動,沒接話。
姚謙語氣已經不大客氣了:傳言之事暫且不提,可適才你竟與一名街頭乞丐過不去,不僅不可憐施舍他,反而出手將之打傷并威脅,可見心性確實有損。就算有一副好皮囊,也不過是空有其表,華而不實。
他頗為憤慨進行批判,好義正辭嚴,姜初亭不怒反笑,溫言緩語道:非親眼所見之事,可能會誤會中傷,姚公子是讀書人,那應該也知道,還有一句話,叫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姚謙擰眉: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剛才所見都是假的?
方才那乞丐不過是混混假扮,常年坑蒙搶騙,害了不少人,這是第二回 犯到我手上,我方才并未傷他,只是為了擺脫他糾纏點了他的麻穴。姜初亭坦然的迎著他將信將疑的目光,又道:他大呼小叫,不過想多訛錢罷了。我要是真出手,他跑不了那麼快的。不過也不怪你會誤解,姚公子閉門苦讀圣賢書,心存真善美,嫉惡如仇,識不穿這種民間詭計也實屬正常。
他語氣始終柔和,解釋前因后果,姚謙卻感覺被打了一巴掌似的,尷尬得臉色微紅。
這姚謙又細想方才所見細節,也已經意識到自己是誤解他了,站起身來,沖他揖禮致歉:是在下唐突了。
姜初亭笑容疏淡:無妨。
姚謙口中說著非親眼所見,不可輕信,但到底還是帶著對他的偏見而來,所以方才看到那一幕,不由分說便認定了是他心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