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裴璟勉強點點頭,那好吧,我等你回來。
時間過得很快,姜初亭下山前一天,裴璟好像收到了什麼消息,把幾名親衛派遣出去辦事了,包括墨林。
晚上裴璟趴在榻上,目光幽幽地望向姜初亭,師父你放心處理你的事情吧,不需要掛念我,真的,你去吧。
他很明顯就是一副明顯言不由衷的樣子,就只差說師父你留下來幫助我,別下山了。可已經跟林知承諾了,斷然不能失約,姜初亭勸他道:這兩天盡量不要運功不要練功,就不會有事,等我回來,或者等墨林回來再說。
練功怎能荒廢。裴璟翻身躺下,不再看他了,低低的嗓音在房間里回蕩,我自己小心便是了,你如果能按時回來,我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姜初亭低嘆:以防萬一,我會讓我三師兄過來。如果我耽擱了趕不回來,墨林又不在,你可以請他幫忙。
隔了許久,裴璟咬牙哼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姜初亭戴了面具下山了,找地方服了易容丹,換好衣服之后,他不由抬手輕觸了一下自己的面頰,又緩緩滑下。
再怎麼易容,他終究還是他,變不了。只希望今天過后,林知永遠都不要發現楚然的真實面目。
姜初亭前去赴約,還未到約定的酒樓,突見前方有黑影從高處迅速墜落,重重砸在了街上,地面濺開殷紅。
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是有個人跳下來了。
四周的人被這動靜驚得尖叫四散,有膽子大些的漸漸圍攏,卻沒靠太近。姜初亭疾步奔去,蹲下身來探他氣息,發現已經氣絕了。
死的是個年輕男人,或許是死前承受了很多痛苦,臉上還維持著扭曲猙獰的神情,眼睛也還大睜著,看起來有幾分可怖。
周遭的人漸漸多起來,唏噓議論聲不斷。姜初亭起身抬頭一看,入目的是建造風格浮華的三層高樓,經十幾級階梯延伸到大門口,大門口掛著匾額暢歡園。
這是家規模還不錯的青樓。三樓有一處窗子是開的,他剛才應該就是從那兒跳下來。
此情此景,姜初亭初步揣測,這人許是被逼迫了,以死明志。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否決。
聽身后人群里有人議論,他才知道此人是暢歡園的一名小倌兒,而且已經呆了很多年了。
其中一個約莫是常來光顧的,對這里知道頗多,大著嗓門開始給旁人講解,姜初亭也豎著耳朵聽。
他得了一種怪病,幾個月不曾出來見客了。聽我那相好的說,好像是肚子里長什麼東西,經常疼得嚎叫一整天,八成是沒錢治,又太受罪,索性死了干凈。什麼病?那誰知道呢?我又不是大夫。
姜初亭目光一轉,發現他腹部那兒果然有些怪異的凸起,不似長肉長胖,也不似女子懷孕那般圓潤自然,就好像里面有什麼畸形的硬塊。
這麼一會兒工夫,暢歡園里面匆匆來人了,官府的人也到了,將看熱鬧的人都驅散。
姜初亭也起身緩步離開,他耳力好,走出一段距離后,聽到其中一名官兵正跟同行的人說起,原來,一年多前另外一家青樓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也是一個小倌兒得了這種怪病,肚子里長東西,大夫治不好,他受不了疼痛折磨,吞毒自盡了。
姜初亭走已經走遠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有人將那具尸體給運走了,地上的血紅得扎眼。
看似沒問題,可又總覺得哪里有問題。姜初亭正沉思,身后有很輕的足音緩緩靠近,在聽到那聲若無所無的低笑聲之后,將已經微微出鞘幾分的劍壓回。
姜初亭繼續往前行,肅然思考,是該自然而然轉過頭去同他打招呼的好,還是該裝作不知道被他嚇一跳的好?
容不得他想這麼多了,腰上已經圈上了一雙結實有力的雙臂。他被人從身后擁住了。
林知開心的聲音響起,楚然,你終于來了!
這動作太過于親密,姜初亭身體幾乎是本能的顫了一下,就像是被嚇到的樣子。他不排斥林知,卻為林知感到別扭,于是不動聲色將他的手給解開,轉身和他面對面,笑問:我來遲了麼?
沒有沒有,是我來太早了,望眼欲穿總算把你給盼來了。林知身形靈秀挺拔,一身紫色窄袖衣衫,不長的黑發用發帶束著,膚色瑩白無暇,笑顏燦爛,虎牙尖尖,眉眼間俱是瀟灑的少年意氣。
他說話間,光華流溢的黑眸一直眨也不眨盯著姜初亭的臉,目光有種說不出的專注和真切。仿佛看著的不是一張臉,而是什麼特別珍貴的寶貝,他道:不過楚然,你的警惕心要提高一些了,就算想事情,也該注意四周,我方才故意加重腳步,你都沒察覺到,還被我嚇一跳。若是換成有不軌之心的人,你就危險了。
姜初亭露出些許受教的表情,點頭道:多謝,剛才確實有些走神,我以后會注意的。
林知又望他片刻,突然噗地一聲笑了,姜初亭不明白他為何笑,目光微露不解,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