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滿了他做的各種皮具成品,各種錢包收納包,酒袋,裝飾品還有各種原材料和工具。
我每回過來,都覺得這是個什麼恐怖片兒的場景。寇忱拽著帥帥的項圈,指著里屋的一個巨大的皮墊子,上面扔著一些廢皮料編出來的球,看到了沒?去玩吧,玩膩了過來找我,不許亂咬,聽到了沒?
帥帥沖那邊哈哧著。
回答我!寇忱說。
帥帥叫了一聲。
去吧。寇忱松了手,然后跟老楊一邊一個站在了操作臺前,快,開始,最晚今天下午就要做出來,我下午要回學校呢。
我一小時就能做完了,老楊說,你的話可能差不多吧,五分鐘之后煩了就把東西一扔,我一小時就幫你做完了。
寇忱沒有反駁老楊的話,一是要節約時間,二是老楊這話也沒說錯。
他拿起旁邊的一支鉛筆在桌子上寫下了霍然腳踝的尺寸,然后看著老楊:先挑皮子?
嗯,老楊轉身從架子上拿下來一小撂皮子,往操作臺上一放,你想好做成什麼樣的了嗎?
之前不是說了麼,銅釘銅扣之類的。寇忱一張一張地翻看著皮子。
你老楊清了清嗓子,是不是片兒看多了?
什麼?寇忱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聽明白他說什麼,又繼續低頭看皮子,我不喜歡黑色的,太淺的棕色也不喜
說到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了,猛地一抬頭,盯著老楊:你剛說他媽什麼呢?什麼片兒?
不是麼?你這些要求,皮,釘啊扣啊什麼的,老楊說,你想要的是什麼感覺啊?你這
皮革,鉚釘,挺朋克的啊。寇忱說。
是麼,老楊看著他,是我想多了吧,你是一個純潔的少年。
你他媽想到什麼了啊!寇忱吼了一嗓子。
不要逼我。老楊指了指皮料,挑皮子吧。
你才是片兒看多了吧?寇忱嘖了一聲,老流氓。
誰老了?老楊從皮料里抽出一塊扔到他面前,這個吧,做舊的,比較合適你想要的感覺。
好。寇忱看了看這塊皮子,黑棕色,做舊之后挺復古的。
皮都處理過,你不用再自己弄,老楊把別的皮一收,把這塊鋪到了他面前,再把尺子和裁皮刀放到他面前,量出尺寸,畫好線,然后裁出來。
嗯。寇忱拿過尺子按在皮子上,然后吸了一口氣,用鉛筆開始畫線。
畫線應該是最簡單的一步了,但他按尺子的手指太不聽話,超出了尺子的邊緣,鉛筆畫過去的直線上畫出了一個半圓。
他聽到老楊嘆了口氣,抬眼看了看老楊。
補一下吧。老楊說。
他重新畫了一遍,尺子不知道為什麼移動了,鉛筆在旁邊重新畫了一道,也行了,反正這皮子雖然不大,但做這麼一個皮環起碼能畫出五十個了。
要多寬?他問老楊。
隨你喜歡了,老楊說,不過我建議不超過兩厘米吧,要不太顯眼了,附中畢竟重點高中。
行吧,一點五。寇忱低頭繼續,他也怕太夸張了霍然不肯戴。
他一直覺得做個皮圈嘛,把皮子一裁,刀一切,然后當當當敲上鉚釘,就行了。
過程差不多也就是這麼一個過程,但就跟做菜一樣,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每一個動作都跟關節長反了一樣,笨手笨腳。
裁皮的時候他一刀下去削掉了自己一小片指甲。
他指甲剪得很短,所以順帶也削掉了指尖的一小塊皮。
血涌出來的時候老楊差點兒給他跪下了:你別弄了,我來吧,這塊皮不僅有你的心意和努力,還有你的血了,后面就交給我吧。
不用。寇忱把手指含嘴里,撕了片創可貼纏上了。
你姐打死我。老楊說。
她以前揍我一頓我都傷得比這重好嗎?寇忱一臉不屑。
那是她揍,換個人你試試?老楊說。
寇忱還是決定堅持,這是他此生第一次給人做禮物,而且是給此生第一個為他擋刀的人,這個人他還特別喜歡。
不過他顯然低估了做這玩意的難度,或者說,他高估了自己做手工的天賦。
說不定還高估了自己對霍然小可愛的喜歡程度。
老楊拿了塊廢料讓他先學著打鉚釘,他第三錘砸到自己已經被削掉了一塊皮的手指之后,把錘子扔到了一邊,往沙發上一倒。
去你媽的吧,練個屁,不做了。他看了看指尖再次涌出來的血。
鉆心的疼。
對于他這種摳破了蚊子包都會覺得很疼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上刑,還是酷刑,又疼又氣的,還沒地兒發火。
老楊撐著操作臺看著他。
我不是罵你。寇忱悶著聲音。
換個簡單點兒吧,老楊說,你知道我做的第一個成品是什麼嗎?
寇忱沒出聲。
一根皮尺,老楊笑著說,就裁了一長條的皮,床面都沒處理,直接就拿銅模打上刻度,就算做完了。
皮尺?寇忱看著他,有些出神。
皮尺?
是啊,新手都從最簡單的開始,你這種連紙都疊不齊的新手,老楊說,能把皮裁下來就不錯了。
皮尺要做的話,是什麼程序?寇忱問。
裁,涂床面處理劑,修邊,敲上字,兩邊打上鉚釘。老楊說。
修邊和卯釘你來,寇忱站了起來,你的銅模有什麼樣的?有字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