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忱說。
我試試吧,我有點兒餓了。徐知凡說。
霍然看著徐知凡,其實一幫人打了菜回來之后都一塊兒瞄著徐知凡。
徐知凡眼角青了一塊,嘴角有擦傷,手背腫著,手腕骨側也有類似在地上蹭出來的血痕。
這是被人打得沒辦法還手,只能伏在地上保護自己不被打得更嚴重了。
或者他就沒想還手。
怎麼回事兒啊,霍然問,都這樣了,我們沒辦法當看不到了啊。
胡阿姨的兒子回來了,徐知凡說,她女兒今天來提醒過我,我差不多也猜到了會在路上堵我。
幾個人?寇忱問。
不知道,徐知凡說,我趴地上也沒抬頭,沒看清。
寇忱沒說話,擰著眉,手里拿著的勺被他拇指按著,悄無聲息地彎成了直角。
寇忱,霍然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別沖動。
寇忱還是沒說話,只是把手里的勺扔到了桌上,從霍然的餐盤里拿了勺,低頭吃著。
寇忱吃飯喜歡用勺,這會兒埋頭吃飯吃得勺子一直敲著餐盤底兒,當當的,聽得出他非常不爽。
我沒事兒徐知凡說,剛我去校醫室檢查了一下,沒什麼大問題
要是有什麼大問題呢?寇忱打斷了他的話。
徐知凡笑了笑,沒說話。
他們家講不講理,是他媽你讓那個胡阿姨去傳銷的嗎?是他媽你上他家騙的錢嗎?寇忱壓著聲音,是他媽你綁架了她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徐知凡說,但現在要處理這事兒,就得站對面也想想,要不一直都擰著,就都別解決了啊。
也沒人能確定就是你媽媽帶走的胡阿姨吧。
霍然說。
是,徐知凡低頭啃了一口豬蹄,但如果真的是呢
如果真的是,所以你讓她兒子打一頓是吧,行,寇忱說著把霍然的那個勺也按彎了,還抓著捏了一下,給捏成了個U,那按這個思路,如果不是你媽媽的主意,他們家就等著吧。
沒錯,江磊點了點頭,等著吧,當徐知凡娘家沒人了嗎?
徐知凡轉頭看著他。
這一刻,魏超仁一拍桌子,我們都是娘家人。
許川一直繃著想說點兒什麼,這話一出來,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幾個人頓時全笑了。
哎。徐知凡按著臉上的傷邊笑邊嘆氣,我現在真不能笑,你們行行好,扯得臉疼啊。
回到學校之后,那邊是沒辦法再找徐知凡的麻煩了,但霍然有些擔心他爸爸和奶奶。
晚上一幫人去對面宿舍打牌的時候,霍然叫住了也準備過去的徐知凡:你爸那邊有什麼情況嗎?家里還好吧?
嗯,我發消息問我爸了,徐知凡說,他說沒人去,我估計李靈會攔著。
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她啊?霍然說。
說不上來,徐知凡低聲說,她也生氣,只是她比她爸她哥冷靜些吧,我覺得這事兒就算圓滿解決,以后跟她也就是陌生人了。
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什麼陌不陌生人的,霍然說,你倆就幼兒園同學,她小學的時候給你表白過你還以學習為重嚴辭拒絕了,然后也就沒什麼太多聯系了,本來也約等于陌生人。
徐知凡笑了起來:你開解人的角度很別致啊。
本來就是,你這種早熟的就是想太多,霍然說,你學學寇忱吧,當罵則罵,當打則打,當逼則裝
徐知凡按著臉笑得停不下來。
別跟個男人似的,按少年的腳步來,沖動點兒不管不顧點兒沒什麼大不了的,霍然想了想,年少輕狂嘛。
知道了。徐知凡點頭。
我知道說這些也沒用,霍然往門口走,但就覺得還是想說,有什麼就跟我們說,別覺得會拖累朋友,十七八的朋友,是不一樣的,跟二十七八,三十七八都不一樣,過了這幾年,我們就再也交不到這樣純粹的朋友了。
你以前也沒這麼能說啊。徐知凡跟在他身后。
這陣兒碰上的事兒太多了,霍然說,我就有點兒感觸,隨便有感而發一下。
徐知凡在他肩上拍了拍。
霍然第二天就覺得自己的話說得不夠準確,這些朋友里,有一種是很特別的。
就比如眼前這位。
姨姨,寇忱站在取餐臺前,我要雞腿,肉餅,辣子雞丁和麻婆豆腐。
不要個素菜嗎?搭配著點兒。大姐問。
麻婆豆腐是素菜。寇忱說。
里頭那麼多肉沫呢。大姐說。
肉沫就是素菜。寇忱很肯定地回答。
大姐笑著給他打好了菜。
嗶。
余額不足。
用這張吧。寇忱回手從霍然手里抽走了卡,刷了一下,又把卡放回了他手里。
霍然看著他端著菜愉快離去的背影,感覺無話可說。
這樣的朋友,就是最特別的那一種。
得單歸一類。
你記得充值。霍然說,你那兒還有錢嗎?是不是沒錢了?
寇忱沒說話,一邊吃一邊拿出手機,點開直富寶,讓他看了看余額,有小一萬,再點開微信,打開寇瀟的聊天框,里頭有一溜轉賬和紅包。
有錢,別擔心。寇忱說。
哦。霍然點了點頭。
晚飯的時候寇忱依舊站在他身后,霍然轉頭看了他一眼。
干嘛,往前走。寇忱推了他一把。
霍然沒說話,跟著前面的人往前慢慢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