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如果碰到了任何老鄉,他們都有可能有危險。
大姐,老楊耐心地又開始詢問,你家里人,你爸,你媽,兄弟姐妹,都在唐家坳嗎?
===第27章===
高大姐看了他一眼,表情突然有些悲傷:不在,我自己在。
這句話口音非常含糊,他們差不多也就是猜出來的。
那他們在哪里?老楊繼續問。
不知道。高大姐有些迷茫,過了一會兒才又補了一句,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寇忱愣了。
我腦子不好,高大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用手抹了抹臉,我是個傻子,發燒燒壞了。
那你是嫁到唐家坳的嗎?寇瀟問。
啊?高大姐一臉茫然地看著她,你是好人,很好。
我是美人,寇瀟說,我是問,你是嫁人嫁到唐家坳的嗎?結婚?你老公是唐家坳的?你男人?
老公?是!高大姐點頭,想想又突然退后了好幾步,有些慌亂,不是不是不是不能說不是,會打!
有人打你是嗎?老楊問。
老唐打啊!高大姐說,打啊!鐵棒打啊!我跑出去又拖回去打啊!
為什麼打你?寇忱問。
賠錢貨!高大姐突然罵了起來,花錢買個傻子!活兒也不會干!雞都喂不好
霍然這回聽出來了,高大姐模仿的這個口音,應該就是這片兒老鄉說話的口音。
而這個答案,大概也是他們最不想聽到的,因為這不僅僅證明了高大姐是個被賣到這里的婦女,有著悲慘的經歷,還意味著他們將要面對的困境和險境。
先回路上去,包還扔在路邊呢。老楊說。
幾個人一塊兒轉身,往過來的方向走,走了幾步,老楊壓著聲音:這也太危險了小霍,你以前有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兒?
沒有,霍然輕聲回答,我以前都是一個人出來,剛才那種情況,我肯定不會追過來的。
操,我就不該追,寇忱有些郁悶,現在惹出這麼個事兒來。
話不能這麼說,寇瀟說,你想弄清怎麼回事也是正常的。
那現在怎麼辦,寇忱回頭看了一眼,她就跟在后頭呢!
不光還跟在后頭,這一眼看過去,高大姐像是被嚇著了,幾步追上來,抓住了老楊的衣擺。
也許一會兒就不跟了,霍然說,我們到了老溪口就報警。
沒信號也能報警吧?寇瀟說。
我以前跟幾個老驢出來的時候試過,霍然說,撥不出去現在要報警只有往前,回頭去白毛坡旁邊那個村子,已經太遠了,來回一趟夠我們走到老溪口了,而且萬一那幫老鄉回頭,就正好撞上了。
回到路邊,他們的包還扔在一塊石頭旁邊。
霍然把包背好:往前走吧,她如果要跟著就跟著。
她知不知道我們在往她逃出來的方向走?寇忱問。
估計不知道,她不是說迷路了麼。霍然嘆氣,本來到前面我們就該扎營吃點兒東西了,現在最好不要停,你們要是不累的話就先走著,邊走邊吃吧。
不累,寇瀟說,我想干啃方便面,方便面還有嗎?
方便面,面包,都有。老楊說。
幾個人把包里的干糧拿出來分了分,高大姐還扯著老楊的衣服,給她遞面包的時候,她都沒松手。
一個面包大概也就兩秒鐘,就消失在了她嘴里。
你是變戲法的吧?寇忱愣了。
高大姐傻笑了一會兒,伸手把他手上的面包也拿走變沒了。
我操,寇忱看著她,半天才一轉身,行吧你都吃了吧,這樣子得是餓了幾天了。
幾個人每人吃了一個面包,剩下的都給了高大姐,也不用邊走邊吃了。
繼續出發的時候,高大姐沒再扯老楊的衣服,因為老楊背上了包,她改成了拽著背包上的繩子,不過大概因為一直在山里生活,她腳上雖然有傷,走得卻并不慢,能跟得上他們的速度。
只是老楊一臉生無可戀。
大姐,你從唐家坳出來多久了啊?他問。
一年,高大姐回答得很快,昨天我就跑出來了。
算了當我沒問吧。老楊嘆氣。
到補給的那個村子,寇忱跟霍然走在隊伍最前頭,拿著手機試著信號,要走多久?在那兒就能報警了是吧?
不用到那兒,那個村子跟老溪口霍然說到一半,身后的高大姐唱起了歌。
跟昨天半夜聽到的一樣,飄忽的音調,甚至聽不出是個山歌還是個什麼別的歌。
不要唱歌,寇忱說,萬一讓人聽到
高大姐就跟沒聽到似的,繼續唱著,調雖然不穩定,但嗓子著實不錯,要沒有兩邊的林子和土坡,這聲音再加把勁能直接給唐家坳的買家千里傳音了。
別唱!霍然吼了一聲,讓老唐聽到了過來打你!
高大姐像被嚇了一跳,歌聲瞬間沒了,過了兩秒,她低下了頭,開始說話。
說的是什麼聽不清,也聽不懂,就是念叨,但好歹聲音下去了。
幾個人繼續往前走,這會兒都沒有什麼心情體會徒步的樂趣了,只有寇瀟時不時還會拿起手機拍幾張風景。
高大姐就那麼念念叨叨地跟著,時不時還低聲唱兩句。
你說,寇忱嘆了口氣,咱們這麼做,就,帶著她去報警什麼的,到底應該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