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維宇和林湛都愣了,一塊兒抬頭看著他。
“就這個。”林無隅很確定。
“丁霽外號是小雞麼?”林湛笑了。
“不是,”林無隅說,“他不讓人這麼叫他。”
“你就是欠的,”林湛說,“就按他的做吧,養雞手冊。”
“行。”覃維宇笑著應了一聲。
丁霽趴在教室的桌子上,面前放了本書,沒翻幾頁就停下了,跟四周埋頭認真學習的人一比,簡直是混日子的典范。
平時他也不會這樣,畢竟林無隅坐他旁邊,他能靜得下心看書,雖然過不了幾分鐘也會走神,但總不會像現在這樣全程都在走神。
一直到李瑞辰抱著書坐到他旁邊的時候,他才拉回了飄蕩在不知道哪個山谷里的思緒,轉頭看了李瑞辰一眼。
“林無隅沒來?”李瑞辰小聲問。
“嗯。”丁霽應了一聲。
“難怪你都快睡著了。”李瑞辰笑了笑,翻開了書。
丁霽沒說話。
“你喜歡什麼顏色?”李瑞辰問。
“嗯?”丁霽愣了愣。
“你說個喜歡的顏色吧。”李瑞辰說。
“黑色。”丁霽說。
“好。”李瑞辰點點頭。
丁霽估計他是要給自己準備生日禮物,頓時感覺自己一開始的態度有點兒太冷漠了,再想想李瑞辰給他倆打好幾回圓場,更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剛想再說點兒什麼的時候,李瑞辰又開口小聲說了一句:“是因為林無隅嗎,我他衣服啊筆袋什麼的都是黑的,你的東西顏色倒是挺多的。”
丁霽雖然不知道自己剛才想說什麼,但現在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李瑞辰果然還是賊心不死。
“我給你算個命。”丁霽看著他。
“好啊,”李瑞辰笑了笑,“聽說你挺厲害。
”
“算得挺準的,”丁霽拍了拍前面呂樂的肩膀,“給我幾根兒牙簽。”
百寶箱呂樂馬上從兜里拿出了一包牙簽遞給他:“塞牙了啊?”
“堵心了。”丁霽說。
呂樂茫然地愣了兩秒,轉回頭繼續看書了。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啊?”李瑞辰笑了笑。
“別擔心,”丁霽抽了三根牙簽出來掰斷了,然后開始往桌上扔,“我從來不表達意見。”
李瑞辰看著他沒說話。
扔了幾輪之后,丁霽拿筆在紙上畫了幾下。
他并沒有真的在算,只是擺個架式,算出來無論是什麼,他要說的都不會改變。
“大過卦,大兇。”丁霽說。
“什麼意思?”李瑞辰問。
“要有自知之明,”丁霽看著他,“凡事慎重,謹言慎行,切勿存有妄念,徒勞無功。”
李瑞辰沒有說話,跟他對視了一會兒之后,笑了笑。
“還有解,”丁霽說,“要聽麼?”
“你說。”李瑞辰點點頭。
“后頭還有更好的,”丁霽說,“耐心點兒再等等。”
李瑞辰笑了起來,低頭笑了半天才又轉回頭看著他:“我其實……”
“我不管你其實對林無隅有沒有想法,有什麼想法,想沒想干什麼,打沒打算干什麼,”丁霽壓著聲音,“我就告訴你,別過界。”
“……我知道了。”李瑞辰說。
“你最好知道了。”丁霽說。
李瑞辰笑了笑:“我真的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不是注意,”丁霽說,“是擺正位置,咱們是同學,是舍友,還可以是朋友,我謝謝你之前幾次幫著打掩護,但咱們不能是‘需要注意’才能維持下去的關系,懂了麼。”
“懂了,”李瑞辰看著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
“你戳到我開關了。”丁霽說。
“這樣對嗎?”林無隅站在激光雕刻機跟前兒,用他半小時學會的技術從一塊薄薄的銀色金屬上切下來了一塊。
“對。”林湛靠著旁邊的桌子點了點頭。
“好玩嗎?”覃維宇問。
“挺有意思的,”林無隅說,“這刻字就簡單了。”
“你有什麼想刻的可以拿過來,”覃維宇說,“非常簡單,設置一下就行,不用你動手。”
“保溫杯,”林無隅說,“刻上學神專用。”
“養雞專用也可以。”覃維宇說。
“對。”林無隅點頭。
“你倆干正事兒行嗎。”林湛說。
“來,”覃維宇把他推到電腦前,“你把字兒的位置最后確定一下,還有花紋,保證每個環節都是你親自動手。”
“好。”林無隅說。
林無隅本來是想著按覃維宇的想法,四張金屬上鏤空的字可以用類似藏頭詩的方法,每句露出一個字來,打開是一句話。
但這想法實現起來很困難,他沒有這麼高的文學修養,能這麼點兒時間想出這麼個東西來。
林湛還給他找了個藏頭詩生成器,一塊兒拿“養雞手冊”生成了一下。
“養拙干戈際,雞戟遂崇儀,手持白羽扇,冊有征戰事。”林無隅差點兒連念都念不順溜,“這就是隨機從庫里一首詩拿一句啊……”
“算了吧。”林湛說。
“算了。”林無隅說。
于是就還是單獨每片金屬頁上一個鏤空字,除了“雞”那一頁,別的三頁都還挺好的。
每頁的養雞內容因為尺寸原因,也沒辦法寫太多,都是幾個字。
但就這幾個字,也費了林無隅不少心思。
最后在他親自坐電腦前操作,再看著機器雕刻,做出來了四片銀色的小書頁。
小小的方形,左上角都打了孔,可以用鏈子串起來,撂在一起的時候能看到四個角上的四個字,一片片錯開的時候,每一片的中間都有幾個字,是他在覃維宇強忍著的笑聲里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