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霽沒有給他發過消息,他倆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好多天之前的紅豆餅上。
他又點開朋友圈,看到丁霽的名字時有些小小的驚喜。
他從來沒想過他會看著這個他曾經考慮要不要屏蔽的話癆發朋友圈時會感覺驚喜。
畢竟話癆這麼多天都話都沒有過一句,更別說話癆了。
-我居然撿到一個狗?拿回家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養,先喂飽吧,它怎麼長得這麼丑啊
下面配了張照片,丁霽的腳旁邊有一條小狗,跟丁霽的鞋差不多大,站起來只能抱著他腳踝。
丑,是真的挺丑,長得很像被潑了一碗芝麻糊的抹布團子。
林無隅猶豫了幾秒,給丁霽戳了條消息。
-在哪撿的狗啊?
丁霽很快回了過來。
-外面,你回來再跟你說
林無隅看到這行字,猛地一抬頭。
“嗯?”許天博盯著手機。
“沒,玩你的。”林無隅說。
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丁霽要跟他說的事兒,不會就是這只狗吧?
畢竟這狗他撿了,但學校宿舍肯定不能養,這套房子就算他一直租著,那也是他租的,在這里頭養狗,丁霽肯定得跟他商量……
就為這個事兒?
林無隅突然感覺有些迷茫。
h大的校門口非常熱鬧,很多學生都是今天到校,門口的川流不息的都是拖著大大小小行李箱的人,還有各院系接新舉著的牌子。
“那兒。”許天博指了指前面的一個牌子。
接新的人很熱情,領著他們往報到的體育館走。
“你不一塊兒報到嗎?”許天博問。
“不了,我……明天。”林無隅說。
“哦對。”許天博馬上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林無隅一路跟著往里走,一邊到處看著,明天他跟丁霽一塊兒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了。
如果丁霽今天只是跟他說流浪狗的事兒,他還真沒法想象明天是怎麼個狀況,能不能一塊兒過來都不敢確定,畢竟現在丁霽睜眼兒就不見人,晚上能回來睡個覺就不錯了。
林無隅嘆了口氣。
這一路看著挺熟悉,畢竟名校,報道也多,之前老林還給他各種發視頻,他還沒來過,腦子都快能畫出h大的地圖了。
體育館外面的報到流程寫得很清楚,按現場的指示一條龍,報到交材料拿學號拍照拿學生卡……很快許天博就領了一堆卡。
“你可以先看看宿舍,”許天博說,“已經排好了,一會兒問問宿舍號,你跟丁霽應該是一個宿舍吧,我們可能就不在一屋了。”
“嗯。”林無隅應了一聲。
到了宿舍辦好手續,許天博跟宿舍長那兒打聽了一下,問到了林無隅和丁霽的宿舍號。
“那就是在一個屋是吧?”許天博又追了一句。
“一個大屋,”宿舍長點點頭,“里頭兩間房。”
“謝謝。”林無隅松了口氣,然后看著許天博,“你去把行李放好,先別收拾了,我在這兒等你,去吃個飯。”
“我吃食堂,”許天博晃了晃手里的卡,“你回吧。”
“嗯?”林無隅看著他,“你不是吧?我給你接風呢?”
“明天我給你倆接風吧,”許天博說,“我現在可是拿著h大學生卡的人,你就別想著給我接風了。”
林無隅看著他,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麼。
“咱倆不差這一頓,”許天博嘆了口氣,“真的,沒必要。”
“那我走了,”林無隅也沒跟他客氣,幾年同學下來他也從來沒跟許天博客氣過,“明天我到了給你打電話啊。
”
“宿舍找我。”許天博笑著說。
“得瑟什麼呢?”林無隅也笑了。
“明天我請啊。”許天博交待。
“行。”林無隅點了點頭。
“no!”丁霽指著想往垃圾桶上撲的狗,用腳把它扒拉開了,“你別亂翻,尿三泡了我都沒打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還翻垃圾?”
小狗奮力地越過他的腳,尾巴繃得跟棍兒似的,再次撲向垃圾桶。
丁霽只得把它抓了起來,拿了個環保袋裝著,掛在了椅背上:“你先睡會兒,我現在腦子亂得很,沒耐心陪你玩,你乖。”
小狗在環保袋里哼哼著扭來扭去,過了一會兒就不動了。
丁霽湊過去看了看,已經睡著了。
他舒出一口氣,坐到沙發上,低頭用手抱住了腦袋。
按時間算,林無隅這會兒應該是在跟許天博吃飯了,吃飯帶聊天兒,大概一個多小時差不多,許天博剛報到,東西還要收拾,可能還要買一點兒,肯定不會聊太久。
那麼算算差不多還有兩個小時,林無隅就回來了。
兩個小時。
一場電影的時間,聽著挺長了,夠看一場電影呢。
但這會兒就是一瞬間。
雖然他已經等了一上午了,但還是一瞬間。
一上午都一瞬間過去了,兩個小時算屁呢,一瞬間都沒有。
他已經想好了要跟林無隅說什麼,但怎麼開口,要怎麼起頭,要怎麼應對林無隅的反應,他琢磨了能有一萬遍了,也沒個確切的想法。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時間太長了。
兩個小時太長了,能想的事兒太多,想得越多就越慌,想得越多就越緊張。
就跟小時候要全班上臺唱歌一樣,排隊的時候還很激動,馬上扔上去唱的話屁事沒有,但排隊的時間越長就越緊張,到最后終于上場的時候尿都快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