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原因,他也是你被忽視的原因,他是你做什麼事都會有壓力的那個源頭。
林無隅在吵架的時候說得很肯定,也很堅決,一切我說了算。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畢竟也只是個高三學生,他的情緒還是無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行李拿回宿舍之后,陳芒他們幾個把放雜物的柜子收拾出來了,騰給他放東西,誰都沒有多問,他也沒有多說。
平時他會跟許天博聊,很多事他倆都會聊,會吐槽會抱怨,但這次的事他跟許天博也沒有說。
離考試沒有多少天了,他不希望有任何人的情緒因為自己受到影響。
這兩天他復習都找不到節奏,獨自坐在操場邊,腦子里想要過一過題,幾分鐘了都無法集中注意力,不得不拿起書,死死地一個字一個字盯過去。
老林是第四天才到操場上找的他。
“談談。”老林坐到他身邊。
“我過幾天就能調整好,最多一周。”林無隅說。
“沒有那麼多個一周了,”老林說,“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調整了。”
林無隅沒出聲。
“我本來不想找你,但是不得不找,”老林說,“這次這個事兒的確動靜挺大,咱倆也不搞虛的,反正什麼安慰之類的對別人可以,對你沒什麼意義,你這腦子和邏輯我是搞不過。”
“別拍馬屁啊。”林無隅笑了。
“這要是馬屁,你屁股早腫得不能看了吧,”老林笑著摟住了他肩膀,“咱倆就直接說,我去你家跟你爸媽談了一下,談話進行得非常不友好,我覺得再聊下去他們能去教育局投訴我,我看他們那邊不太能有什麼松動了,你家情況特殊。
”
“嗯。”林無隅點頭。
“所以就不管了,你無論哪方面的獨立性都很強,他們的態度其實對你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影響你的是你自己,”老林說,“本身你學習和復習的方式就跟別人不一樣,你這次調整的時間對于你自己來說,太長了,不是你的風格。”
林無隅看了他一眼。
“我只能直接逼你了,”老林說,“還不到一周三模,你回頭看看你二模神一樣的成績,你三模不是神你對得起我嗎?”
“林哥,”林無隅忍不住笑了,“我怎麼你了?”
“咱倆什麼關系,”老林手指在他倆中間來回劃拉著,“什麼關系?”
“師生兼認的哥。”林無隅說。
“是哥們兒,”老林說,“你高一的時候我可是就說了什麼保送什麼這個那個的都別找林無隅的,你得給我的執教生涯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方便我以后可以跟別的家長吹牛。”
“嗯。”林無隅笑著點頭。
“行,我不耽誤你時間,”老林站了起來,“我說一句特別正經的。”
“說。”林無隅看著他。
“真的沒時間了林無隅,”老林說,“加油,你知道自己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麼,但你說過,你的事你說了算,你要負責。”
“很了解我嘛。”林無隅推了推眼鏡。
“你這句話把你媽氣個半死,跟我說了七八遍。”老林說。
“我說到做到。”林無隅說。
“你說話跟放屁一樣,”奶奶皺著眉,“一點兒準都沒有!”
“我又怎麼了,我不就是想你們了嘛,”丁霽躺在沙發里,一只手捧著石向陽那本習題集,另一只手在茶幾上拿了支筆算著,“你不想我嗎?我回來看看你們,就這待遇。”
“你就是不愿意回去!”奶奶說,“你爸說你就是不接電話,你為什麼不接他電話?不回家吃飯也不說一聲。
”
“我不想跟他們吵架,再說了,”丁霽皺著眉,“今天我一個朋友剛跟家里吵了架出來的,我再當他面兒表演個現場跟家里吵架,不是給人添堵麼。”
“那可不一定,”爺爺在旁邊慢悠悠地泡茶,“說不定他一看,還有人跟我一樣不開心的,一下就舒坦了。”
“這話說的,那是我,”丁霽笑了起來,“這人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是新認識的朋友嗎?”爺爺問。
“嗯,”丁霽想了想,“就是我讓奶奶幫算個人,就是他哥,結果我奶奶不幫我算。”
“那你不也偷摸自己算了嗎,”奶奶說,“當我不知道呢?”
“你有空再算算,他這個哥好像……”丁霽擰著眉,“挺影響他的,馬上要高考了……”
“你還知道啊!”奶奶喊了起來,這會兒才發現已經跑題了,趕緊又把話題拐了回去,“不回家!不復習……”
“哎!”丁霽一下就坐了起來,看著奶奶。
“復習了復習了,我大孫子臉都累尖了,”奶奶馬上捧著他的臉,“你爸媽老冤枉你。”
“有空幫著算算啊奶奶,”丁霽從兜里拿出了一張紙,“名字生辰八字什麼的,要用的都寫這上頭了。”
“這什麼朋友,認識幾天這麼上心。”奶奶不太情愿,但還是把那張紙收起來了。
為什麼這麼上心。
不知道。
上心嗎?
不知道哎。
丁霽騎著電瓶車往家里趕,高考前這段日子也沒多久了,他不想再因為復習的事兒跟父母起爭執。
是因為相似的經歷嗎?
也不是吧,林無隅的父母跟老爸老媽不太一樣,或者說是相反。
他們似乎并不在意林無隅。
而老爸老媽,卻是對他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對他有太多不實際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