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丁霽突然慌了:“我靠?我是不是……不該掛啊?”
“謝謝。”林無隅在他胳膊上拍了拍。
“走吧,”丁霽說,“我吃完了。”
林無隅看了一眼他碗里吃了一半的菜,也沒說什麼,叫了服務員來結賬。
“你媽是不是擔心你啊,”丁霽有些過意不去,“我以為她罵你呢,我就給掛了……”
“就是在罵我。”林無隅笑笑。
“我沒聽錯吧?”丁霽愣了愣,“罵得這麼隱蔽嗎?”
“我爸媽……很擔心我出事,生病啊,受傷啊,還有……失蹤,”林無隅說,“不過肯定不是你理解的那種擔心。”
走出餐廳之后,丁霽才問了一句:“你讓我找的那個人,是你哥還是你姐啊?”
林無隅腳步頓了一下:“我哥。”
“你哥失蹤了嗎?”丁霽又問。
“算是吧,”林無隅想了想,“離家出走了。”
“跟你有關系?”丁霽忍不住繼續追問。
“跟我有能什麼關系,”林無隅坐到了他電瓶車上,笑了笑,“他走之前,我在家里就是空氣。”
第11章
林無隅以前經常在街邊看到這樣的場景——一輛或者幾輛電瓶車,幾個看上去游手好閑的年輕人,或坐或蹲或站,或叼煙或捏著啤酒罐。
他一直不明白,這種看上去浪費時間極其無聊的聚眾活動,到底是在干什麼。
現在他倒是明白了一部分。
他和丁霽,除了人和車的數量少點兒。
他坐在電瓶車座上,丁霽蹲在旁邊的人行道邊兒。
不能回家,也不想回宿舍。
聊了幾句之后就陷入了不怎麼尷尬但是很綿長的沉默中。
“你能站起來嗎?”林無隅問丁霽。
“為什麼啊?”丁霽說。
“不知道,”林無隅說,“就覺得我倆這樣子看著像是等著誰召喚了立馬蹦起來去打群架的。
”
“那不會,”丁霽很有經驗地回答,“你一看就不是,我看著可能有點兒像,但是我從來不參加出發時己方人數少于十人的群毆。”
“……為什麼?”林無隅有些好奇。
“廢話嘛,”丁霽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沒打過架麼?人少目標大,人多了安全,人再多點兒我還可以在旁邊玩手機。”
林無隅笑了起來。
丁霽的手機在褲兜里開始唱。
林無隅有些意外地聽出來這是趙麗蓉奶奶的聲音。
春季里開花十四五六……
“我完了,”丁霽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我媽。”
“怎麼?”林無隅問。
“忘了跟她說我不回去吃飯。”丁霽說。
“啊,”林無隅有些過意不去,“要不你接了我幫你解釋一下。”
“解釋個屁,”丁霽按了靜音,把手機放回了兜里,“沒事兒。”
“回吧,”林無隅說,“我得回宿舍了,一箱行李還沒收拾。”
“那我送你回學校吧。”丁霽說。
林無隅以前沒開過電動車,也沒坐過電動車后座。
今天坐了兩回后座,居然還挺有感觸的。
===囂張 第20節===
相比之前從家里抱著行李箱回學校,現在坐在后座上,他感覺輕松了很多。
也許是吃飽了,也許是事情已經不可挽回。
也許只是因為丁霽粗暴地掛掉了他無法干脆利落處理的那個電話。
丁霽的車開得很快,身上的t恤被灌滿風鼓了起來。
林無隅把他的t恤扯了下去。
剛一松手,t恤又鼓了起來。
再扯,再鼓。
“你是不是有什麼強迫癥?”丁霽問。
“沒,”林無隅這次扯著沒松手,“你衣服都快兜我臉上了。”
“又不臟。”丁霽說。
“我也沒說臟啊。”林無隅扯了扯他的褲腰,把t恤下擺塞了進去。
“你干嘛!”丁霽一腳剎車,警惕地回過了頭。
林無隅舉了舉手,沒說話。
“你拿了別人的水就喝的時候怎麼沒這麼講究呢?”丁霽皺著眉,把衣服下擺都塞進了褲腰里,“太事兒了你。”
到了學校門口,丁霽一邊停車一邊把自己的衣服又從褲腰里扯了出來。
這麼講究。
林無隅笑笑:“今天不好意思了。”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丁霽一擺手,“我也沒什麼事兒。”
“那我……”林無隅指了指校門。
“拜拜。”丁霽說。
林無隅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了,過了兩秒又走了回來:“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
“問。”丁霽看他。
“手相上能看出來,兄弟姐妹什麼的,對吧,”林無隅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還能看出別的嗎?”
“比如?”丁霽問。
“比如,”林無隅停了好半天,才看著他說了一句,“還活著嗎。”’
丁霽愣了愣。
“你那天用銅錢算的,是他前后兩年都沒在本地,”林無隅說,“那……”
“生辰八字,”丁霽從車上下來了,拿出了手機,對著林無隅的手拍了一張,又對著他正臉拍了一張,“你哥叫什麼?”
“你是不是借機偷拍我?”林無隅問。
“來來來,”丁霽把手機遞給他,“給你個機會自己刪掉。”
林無隅笑著沒接。
“你哥叫什麼。”丁霽又問。
“林湛。”林無隅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感覺很陌生。
自從“你哥”失蹤以后,這個名字在家里就幾乎沒有再被人提起,他們一方面覺得林湛是個天才能應對天下所有的困難,一方面又不敢想象林湛的身體狀況能健康平安這麼多年。
但不知道為什麼,換成“你哥”這個稱呼之后,就像是進入了自我催眠,你哥不是林湛,你哥不是那個失蹤的孩子,你哥就是那個你永遠也不可能超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