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算他也差不多能猜出來了,林無隅在說起這個人時很難覺察到的那些小細節,還有上回說到兄弟姐妹時的反應。
丁霽甚至覺得他對棄嬰的冷漠態度沒準兒都跟這個有關。
只是他不方便多問,無論什麼樣的家庭,有一個人不見了,都不是陌生人可以隨便碰的傷。
“我遲到了?”林無隅到了信嘉門口時,看到丁霽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一臉百無聊賴的樣子。
看上去得在這兒等了二十分鐘了才會有這樣的狀態。
他趕緊看了一眼時間。
“沒遲到,”丁霽站了起來,“我到早了。”
“那進去吧,”林無隅說,“就身份證和那個券是吧?”
“嗯,”丁霽點點頭,“耽誤你時間了,不好意思啊。”
“怎麼突然這麼客氣,”林無隅看著他,有些迷茫,“那天就請我一瓶可樂。”
“說話講良心啊!”丁霽立馬提高了聲音。
“還有奶茶和點心。”林無隅說。
“還給你算了一卦呢!”丁霽說,“后來又算了一卦呢!費我多少腦細胞啊。”
林無隅沒有接茬。
那天丁霽發過來的消息,說實話讓他有些失望。
他并沒有多期待真的能找到,但看到丁霽說這人前后幾年都沒在本地時,無論真假,他都有些不好受。
拿了電磁爐走出商場之后,林無隅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算得準嗎?”
“這個真不知道,”丁霽抱著電磁爐,“我只能說我能算出來的就是這麼個結果,你要還想知道這個人在哪,我肯定不行,幫不了你,你可以自學。”
林無隅笑了笑,剛想說話的時候,丁霽沖他偏了偏頭:“走,喝水去。”
===囂張 第15節===
“我不喝水。”林無隅說。
丁霽回頭看著他:“喝飲料,喝奶茶,喝……”
“我想吃東西。”林無隅如實回答。
“你讓我請你吃飯啊?”丁霽問。
“不是,”林無隅嘆氣,“算了,我請你吧,烤串兒,這附近有味道好的嗎?”
“問對人了,”丁霽一挑眉毛,“這片兒我混得熟,走。”
“我以為你就混小公園那片兒呢。”林無隅跟著他往前走。
“我混的地兒多了,”丁霽說,“你說得上來的地方我都有熟人。”
“是麼。”林無隅笑笑。
丁霽帶著他進了一個門臉兒挺大的店,烤串兒的香味撲鼻而來。
正餐時間店里人不是太多,他倆找了個小桌坐下了,服務員把烤串兒拿過來的時候,丁霽又要了幾瓶啤酒,然后拿出了手機準備付錢。
“我來。”林無隅伸手擋了一下桌上的二維碼。
“我請得了,”丁霽說,“一個電磁爐呢。”
“這麼請完你這電磁爐就是買的了,”林無隅說,“你奶奶不是只收不要錢的麼。”
丁霽笑了起來。
“你也沒工作吧,”林無隅拿出手機掃了碼,“省點兒吧。”
“那你有工作啊?”丁霽問。
“我是學生,有正當的零用錢來源,”林無隅說,“我還有兼職。”
說實話,雖然林無隅對他有著深深的誤會,但他這種冤大頭一樣的邏輯還是讓丁霽還是覺得挺感動的。
“行吧,”丁霽把手機收了起來,開了瓶喝酒放到他面前,“謝謝啊。”
“不喝酒。”林無隅說。
“你開車啊?”丁霽問。
“……我就是不喝酒,”林無隅嘆了口氣,“而且我晚上還得復習。”
“真辛苦。”丁霽順嘴說了一句。
“你有時間找個工作吧,”林無隅說,“或者學點兒什麼。”
“為什麼?”丁霽拿起瓶子喝了一口。
“那你靠什麼賺錢啊?”林無隅說,“看相算卦嗎?現在蒙人不易啊。”
丁霽笑了起來,抹了抹嘴邊的啤酒沫:“你別說,有時候還真挺逗的,我給你說一個,我小時候的鄰居。”
“嗯?”林無隅挺有興趣。
“這老頭兒說是個茅山道士,能治病,我們胡同一個小孩兒腦袋疼,他媽就領他上老頭兒那兒去了,”丁霽拿了串羊肉啃著,“老頭兒在地上寫了風火雷三個字,然后拿個樹枝往字兒上戳,問他,還疼嗎?”
“疼。”林無隅很配合地回答。
丁霽點點頭:“老頭兒又換了個字兒往上戳,還疼嗎?”
“好像好點兒了?”林無隅繼續配合。
“聰明,”丁霽沖他豎了豎拇指,“再戳了幾下,然后把樹枝一直戳進土里扎著,小孩兒說不疼了。”
“心理暗示吧,”林無隅說,“小孩兒特別容易接受心理暗示。”
“當時我就想了,”丁霽托著下巴,“我要是反過來呢?”
“怎麼反過來?”林無隅問。
“我跟小孩兒說,我說我也會,我是老頭兒的關門弟子,”丁霽說,“他把畢生絕學都傳授給我了,我還告訴他,絕學都是老頭兒按我天靈蓋兒上壓進去的。”
林無隅拿著一串雞翅笑得都沒法吃。
“嚯——”丁霽手按著桌子學了一下動作,“就這麼壓進去的,小孩兒立馬就信了,我說來我給你寫幾個字兒。”
“寫什麼了?”林無隅邊笑邊問。
“大中小,”丁霽說,“我那會兒幼兒園,認識不少字兒,就是寫不出來,反正他也不認識,寫好了我就戳字兒,我說你腦袋有沒有一點兒疼?”
林無隅偏開頭笑出了聲音。
“小孩兒就說好像有點兒?”丁霽也笑了,“我其實就戳了三下,最后一下我戳的時候說你這會兒應該頭疼得要炸了!然后把小棍兒扎進土里,嚯!可憐啊,那孩子捧著腦袋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