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了。”林無隅回答得很干脆。
他的確是沒什麼想問的,想知道的事他會自己找答案,并不需要一個陌生人來告訴他,還無法驗證真偽。
如果真有什麼問的,無非也就是沒話找話,跟丁霽多聊幾句而已。
不過時間已經不早了,現在往回趕,回到學校差不多正好晚自習下課,買不了燒烤了。
有點兒失落。
丁霽在小公園呆到差不多11點,四周已經沒什麼人了他才跳下了臺階。
今天不是周末,大東幾個唱歌也沒什麼聽眾,劉金鵬跟著他們一塊兒換了地方。
很不仗義地只是發了個消息告訴他。
丁霽往那邊看過去的時候,人都已經沒了。
他伸了個懶腰,該回去了,老爸估計還在奶奶家,但他這會兒要還不回去,爺爺奶奶會著急。
不過到家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老爸已經走了。
屋里只有還沒睡覺的爺爺捧著個茶壺正在看電視。
看到他進來,爺爺往面前的茶杯里倒上了茶:“回啦?”
“嗯。”丁霽坐到他身邊,拿過茶一口喝了,往沙發里一靠。
“沒想到吧?”爺爺笑著說,“是不是后悔沒早點兒回來?”
“后悔什麼,我玩得不想回呢。”丁霽說。
“你爸是我勸回去的,”爺爺拍了拍他的腿,“你兩天沒去學校了吧?明天去上課,放學了直接回家吧,考試之前就別折騰了,好好復習。”
丁霽沒吭聲。
“你爸媽也不是要怎麼管你,”爺爺說,“但畢竟你這麼聰明個孩子,學習也……”
“別瞎說,”丁霽打斷了爺爺的話,“真聰明就不這樣了。”
“畢竟你這麼個笨蛋,”爺爺一點兒也沒思考的就換了個詞兒,“不好好安心復習怎麼行。
”
丁霽笑了起來,嘆了口氣:“行了,你別來回周旋了,喝你的茶,我睡覺去了啊。”
學校是肯定得去的,這周新發的卷子他還沒有拿。
而且去得還挺早,到學校的時候,校門都還沒開。
丁霽皺著眉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本來還有些沒睡醒的迷糊,一下全沒了。
“我靠?”他站在門衛室的窗戶邊兒上震驚地說了一句。
“怎麼,看錯時間了?”門衛大叔趴到窗口笑著問。
“嗯。”丁霽有些泄氣,把手機屏保的時鐘調回了數字的。
這還叫聰明?連個指針表都能看錯。
“吃早點了嗎?”大叔問。
“吃了。”丁霽悶聲回答。
“進去吧,”大叔打開了門,“你們高三住校的不少這會兒也起來去教室了。”
“可以啊叔,”丁霽看著他,這位大叔到崗也就兩個月,“怎麼看出來的我高三?”
“我認識你啊,丁齊,”大叔說,“公告欄那個櫥窗里有你照片。”
名字被叫錯對于丁霽來說沒什麼感覺,從小學起他就擁有很多名字,丁齊,丁雨齊,丁文,丁什麼,甚至還有眼瞎的叫他丁霖。
他沖大叔笑了笑,進了大門。
教室的倒數三排,是個奇妙的空間。
哪怕是三中這種跟附中始終纏斗在升學率第一線的學校里,倒數三排也別有風情。
比如這會兒丁霽的同桌石向陽同學,就正把一塊蛋糕放在桌面上,用刀努力地切成小塊。
反復地切,看樣子目標是一直切到直徑一厘米。
實際上這個尺寸很難達到,在這之前蛋糕就已經碎得差不多了。
焦慮情緒。
何老師說的。
后排總有那麼幾個不肯輪換座位的,所以焦慮情緒一般都在后排沉積嚴重,往左往右都能看到。
左邊啃指甲的那個就暫時不想管了。
“問你個題。”丁霽從書包里抽出物理習題集。
“嗯。”石向陽點點頭。
丁霽挑了道簡單的:“給我講講這題。”
石向陽恢復少許活力,給他講完題之后,把桌上的蛋糕吃掉了。
丁霽并沒有幫助他的意思,只是聽說八中有個考前瘋了的往同桌身上砍了七八刀。
而石向陽是個身高和體重都是一九六的長方形壯漢。
這算是自救。
每天的時間都一樣長,但是體感時間長短不一。
比如今天,同樣在學校呆著,時間就過得特別快,因為晚上要回“自己家”,時間要是有腿,他能撲過去拽著給打折了。
其實他上學期都還在住校,相當自在,只是老爸覺得他自在大發了,強行讓他退了宿舍回家。
多數時間里,一打開家門,就能聞到飯菜香,能看到父母的微笑,挺好的。
只是不自在。
丁霽跟他倆在一起的時間太少,蹦一蹦勉強算是熟悉的陌生人,特別前兩年,連熟悉都談不上。
過年的時候大概能見一次,但越小的孩子記憶越是無法保鮮,下次再見的時候,早就忘了。
“回來了啊,”老媽在餐廳里沖這邊喊了一聲,又轉頭招呼做飯的阿姨,“劉姐,把菜擺上吧。”
丁霽把書包扔到沙發上,去洗了個手。
桌上的菜都是他愛吃的,西紅柿炒雞蛋,五味鴨,還有蒸肉餅和排骨湯,每次回家,差不多都是這幾個菜的主場,再加一兩個別的菜輪換著。
這個菜單大概已經有兩三年沒換過了,從老爸老媽回國,在奶奶那兒打聽了他愛吃的幾個菜之后。
丁霽有時候不太能理解他倆的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