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因為他在這張照片上,所以他才會對這張老照片所承載的情緒有所共鳴。
但是。
方鷸為什麼也
他的視線逐漸轉向了身旁的人,有些困惑地看著那張精致的側臉。
那臉上的情緒難得有些起伏,眸中的眼色也隨著情緒而變化著。
黎書的目光聚焦在那撲閃的睫毛上,忍不住啟唇:方鷸。
學長?
你和這張照片,有什麼關系嗎?
方鷸撫摸著照片的手一頓,猛地回過了頭。
他的眼里有詫異、有驚喜也有慌亂,薄唇似乎焦急地想說些什麼,但在囁嚅了許久后
還是抿住了嘴唇,輕輕地在下唇咬出了不淺的痕跡。
等學長想起來,就知道了。
他低低地說著,用近乎只能一個人聽到的聲音對著照片喃喃自語。
我早就下定決心不會逼迫學長想起來的,所以
你說什麼?
方鷸搖了搖頭:不,沒有什麼。
是嗎黎書疑惑地看著他,但是,為什麼你父親要把這張照片交給我?
我父親方逸做的這件事,其實我也不太明白。我自從被接入方家之后,很少和他有什麼交集,他是一個行蹤不定、并且讓人難以捉摸的人。
這個曾經風華無比的男人在某一天忽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從此只沉浸于美色與錢財之中。
方鷸對于他的印象與外界對他的印象一樣,這十年來幾乎毫無交集。
唯一能讓他還留有印象的交集,或許是在幾個月前星際醫院的重癥病房里
在私人游艇上因為玩得過火而休克的方逸,身上插滿了管子,躺在了最高級的病房中艱難地呼吸著。
因為太過突然,方家人全部被緊急召在了病房中,或真或假地對著病床慟哭后,在病房外開始爭論起遺產的去留。
遺產的爭奪從醫院爭到方家,深夜的病房里空無一人。
那時候的方鷸在門口停留了半分鐘,最終還是進入了病房之中。
父親。
他對著病床上的人說道。
少喝點酒吧,你的人生還很長。
戴著氧氣罩的方逸微微側過了頭。
他的眼里沒有什麼情緒,有些干枯的手指輕輕地朝他揮了揮。
方鷸走上前去。
你和我真像啊。病床上枯瘦而有些垂危的男人掙扎著吐出了這句話。
方鷸看著他,不置可否。
我跟您并不像,我永遠只會喜歡一個人。
像啊,像啊。
男人不停地重復這這句話,在月光中閉上眼睛,在安靜的病房里只重復這若有若無的聲音。
那或許是方鷸對他最深的印象,在那場重癥病房的看望后,險被拉回生命的方逸很快無視叮囑投入了新一場的游艇機會之中。
而如今
看著手里那張老照片,方鷸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方逸為什麼會有這場照片,而且這張照片
是在他第一次見到方逸的時候,方逸送給他的。
明明那場大火里什麼都不剩了,而這張照片卻被搶救下來,時隔多年終于重見天日。
到底是誰把它從火里搶救出來的,而又為什麼會在方逸的手中?
這到底
方鷸,怎麼了嗎?
黎書的聲音將他拉回了原地,方鷸微微一怔,很快有些歉意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學長,我剛才好像走神了。
有什麼心事嗎?
學長,這個照片方鷸一頓,是我父親拍的。
你父親黎書有些詫異地睜大了雙眼。
他能看得出來這張照片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拍攝而來,而上方自然的笑顏也沒有注視到鏡頭,比起刻意的拍攝,更像是無意中拍下的。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這張的照片來源于方逸。
這也意味著,方逸在十年前見過他?但為什麼又要將這老照片遞給他?是有什麼目的嗎?
得知了照片是方逸拍后的黎書更加覺得有些困惑了。
他想繼續詢問方鷸什麼,但卻看到了方鷸那低垂下的眉眼,以及撫過照片褶皺的指尖。
那雙寶石般的雙眼中帶著一絲茫然、一絲詫異,卻也帶著一絲有些莫名的暖意。
黎書將想要問出口的話重新吞了回去。
雖然沒有言語,但他莫名地知道此刻的方鷸在想什麼。
他走上前,指尖輕柔地勾住了方鷸的拇指:你喜歡這張照片嗎?
嗯
多虧了你父親送給我。好久沒有跟他聯系了,想跟他道一聲新年快樂嗎?
學長方鷸一頓,緩緩抬起頭來。
入眼就是黎書那雖然幽深卻又安撫般的視線,手心里的溫度也暖得恰好。
他回握住黎書的手,輕輕地低下了頭。
老照片里模糊而稚嫩的臉依然笑靨如花,似乎從很遠也能感受到拍攝者同樣的笑意。
他收緊了手指,終于嗯了一聲。
還有兩個小時就要跨年了,現在說不定是最好的時間。
謝謝學長,我知道了。
方鷸眉間的皺褶終于舒緩了下來。
他一只手緊緊握住黎書,一只手拿起了終端,在深呼一口氣后終于撥出了那個數字。
嘟嘟地兩聲之后,終端那頭終于被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