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心中,恐怕張興民喝醉只會做兩件事,一件是毆打張小嚴,另一件就沒人敢聲張了。
曾樓迦的臉色頃刻陰沉至極,在這些人猥瑣的想象力下,自己大概跟豢養在宅子里取樂的寵物毫無區別。
張老板估計回自己的臥室去休息了,余錚不知道從哪里走出來,單手自然而然地摟在曾樓迦的肩膀上,我剛聽他說頭暈得厲害,想先睡覺。
是余副總啊,小劉的臉上堆滿微笑,老大說一定要留您在宅子里休息的,我現在就帶您去看看房間。
不必麻煩,我今天基本上沒有喝酒可以開車,看見老同學似乎也想要離開,正好順路去送送他。不論曾樓迦如何甩脫他的手臂,余錚都堅持還有工作,不能留下。
小劉幾個人將二人恭敬地送出大門,很熱情地揚手示意著,有機會再來玩啊。
曾樓迦瞬間甩掉余錚的肢體靠近,他一點也不感激對方的協助,甚至很想用最快的速度甩開對方。
哪知余錚低沉地笑了起來,樓迦,你確定跟我之間要生疏至此嗎?他的目光亦隨之低沉如暗夜之星。
手指示意了一下曾樓迦的襯衫肩膀側面位置,上面竟然沾了幾點血痕,估計是跟張興民搏斗的時候弄上去的。
難怪剛才余錚會刻意摟住他的肩膀。
你行色匆匆,莫非誤殺張興民了嗎?余錚的手指抬一下眼鏡框,白光閃亮,他甚至試圖挑開曾樓迦的衣領。
那些紅隱隱得手指掐痕,都快從衣領間探出頭來。
挺有意思的。
假設我現在返回去跟里面的人喊一聲,那些兇神惡煞的家伙估計很快就會沖出來吧。
我沒有殺他,是你想的太多了。懷中的電腦緊了緊,曾樓迦避開對方的挑釁,悄然回頭監視張宅的大門,如果對方跟自己在門口打斗起來,恐怕再也跑不掉了。
況且他和警方溝通好的接頭地點,離這里有點路程,快速思考著不若利用一下余錚。
你究竟想說些什麼?
余錚說,車上咱們稍微聊一會吧。
在對方的故意驅使下,曾樓迦只好勉為其難地坐上他的車。
余錚很紳士地替他拉安全帶,被冷淡地拒絕了。
曾樓迦說,把我送在附近的加油站就可以。大約說了地方,所以你有十分鐘的時間。
余錚踩動離合加油,車子緩緩行駛起來。我沒想到你居然是張興民的兒子。
是繼子。曾樓迦糾正。
無論如何,你既然是張興民的繼子,他干些什麼背地里的勾當,恐怕你也是非常清楚的吧。
還有八分鐘。曾樓迦抬手打量時間,坐在舊仇的車里,窒息感比暗室中更加不適應,我已經離家出走很多年,所以張興民的生意,我并不清楚。
反倒是你,能跟他混在一起做買賣,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氣。一語雙關的話從嘴里吐露,頗有些意味深長。
余錚毫不介意,那趙銃呢?他現在的生意做得那麼大,又是國內國外享譽一方的跨國集團CEO,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很快活吧。
不無艷羨之余,補充一句分外嘲諷的話,他目前跟你的戀人關系,恐怕更加不能在媒體面前暴露了吧?
曾樓迦彈開安全帶,我要下車。
別呀,我這都準備上路了,你動來動去的,不要害咱們兩個出車禍。
說著,余錚摁動車鎖,把四道車門都鎖死。
我對男人可不感興趣,所以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況且華南建筑最近有筆生意想跟趙銃談,所以咱們還是很有可能再重新成為朋友的。
無論如何,曾樓迦都不敢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他有點后悔自己竟然會選擇上車,掏出手機直接撥打了110。
讓我下車。
好好好,余錚不無無奈地把車靠右停下,本來想咱們老朋友之間好好再聊幾句的,你的性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
車門內彈出開鎖的聲音,曾樓迦立刻打開車門,哪知余錚的速度更快,從車門的夾縫里掏出一張濕棉,從背后緊緊捂住曾樓迦的口鼻。
曾樓迦出現在張宅時,余錚就下決心做好規劃,無論如何都要讓對方上車,甚至提前叫助手飛車送來了迷藥。
曾樓迦憤恨地掙扎幾下,渾然失去知覺。
余錚左右一瞧沒人,把曾樓迦擺好關上車門,兀自揚長而去。
曾樓迦仿佛在黑暗中緩緩蝸行,一直爬了很遠很遠,直到有人用冰涼的水潑在他身上,令他瞬間清醒過來。
不知道是哪里,屋子里的光線分外灼眼,隱約感覺有三四個人頭攢動,等他的視線稍微適應屋內的環境時,余錚的助手狠狠對著他的臉抽了一擊耳光。
徹底把人打醒。
余錚的表情近乎扭曲,他捏著手里的監聽器,分外兇狠道,這里面是誰!你究竟一直都在跟誰通話!
原本能弄回曾樓迦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可是當他發現曾樓迦的耳道內滾落出這個驚悚如十級臺風的物品,余錚的沉穩瞬間破碎如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