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他,綿羊?
徐穆一個恍惚的眼神,與曾樓迦同時沖過了終點線。
之間相差0.01秒。
曾樓迦緩緩降低了速度,孟秋涼意四起最是乍暖還寒時候,奮起的肌肉里燃起灼人的熱氣,豆大的汗滴緩緩從額頭跌落腳底的塑膠跑道。
戴遠征和安成一并走上前來。
曾樓迦拉開臉上的口罩放置下頜,汗水在光潔的額頭間徘徊,沾了粉紅的霞光,濕潤著密長的睫毛。
戴遠征給他披上衣服,曾大長腿,恭喜你了。
切,又不是決賽。曾樓迦把口罩重新戴上,目光如屠蘇小雨,忽左忽右,閃閃灼灼地飄在安成身上。
===第39章===
你又是怎樣?還不去找人?
安成被冷漠傲慢的態度激怒,不由反駁,遠征說你認識趙銃,為什麼你說不認識?
戴遠征連忙解釋,安成,外國語學院大二的高材生,我們上次不是跟外院的美女聯誼嗎,后來喝過幾次酒認識的。
戴遠征這個自來熟,能跟曾樓迦搭得上話,基本上跟任何人聊天都暢通無阻。
曾樓迦并不理睬安成的質問,結果徐穆小跑幾步,同樣返回到了他面前。
曾樓迦,你跑得挺快啊!待會決賽再戰。伸個手指在脖子間做了一個橫切的姿勢,態度十分囂張。
傻逼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曾樓迦問:遠征,你有礦泉水嗎?嗓子冒煙了好渴。
戴遠征說:不然你忍一下,最多十分鐘進入決賽,喝太多水一會該跑著翻胃了。
趙銃領著李洋過來給曾樓迦道喜,不過他的眉宇間豎著三道淡薄的怒紋,剛才他在主席臺上用望遠鏡觀賽的時候,旁邊兩個賤貨公然討論曾樓迦的腿又白又長,令他極為不爽。
再見曾樓迦身邊圍著三個不同風格的帥哥。
趙銃說,走,曾學長,我那里有水,我領你去喝。
曾樓迦連正經眼神都沒給他一個,遠征,還是你想的周到,不喝水了,免得一會兒跑不動路。
李洋追逐趙銃半天,才勉強跟上他的步調,嬌氣喘喘著,你等我一下啊。趙銃微一停步,她就橫沖直闖地又栽進了趙銃的懷里。
安成一瞧,惱羞成怒地走過去阻止,李洋懶得理睬他,對趙銃帶著三分撒嬌說,都怪我早上沒吃早點,突然跑兩步才頭暈眼花。
趙銃勾勾唇,疏而冷著:主要是你嘴巴上涂得跟吃人了似的,吃早點怕沾上鉛汞,都吃進肚子里去吧。
這叫番茄紅,你們直男.根本不懂,李洋低垂著美麗的頭顱,這是你送的那套口紅里我最心水的,本來說涂給你看看的,討厭,快請我吃早點賠罪。
曾樓迦已經一刻都不想停留在原地,驀地拉著戴遠征的手,我覺得還是需要喝點水,遠征,你幫我買根冰棒行嗎?降熱還消火。
他的五根手指,每一根都與戴遠征地勾搭在一起,微微彎曲的長指惹人遐想。
一股久違的碧玉綠光瞬間籠罩在趙銃頭頂,想也沒想,探手而出扯住曾樓迦的手腕,我幫你去買,征哥還要幫助班長協調運動員的事宜。
李洋伸手:趙銃,說好的早點呢?
安成伸手:洋洋,我帶你去吃啊!
五個人拉成一個半圈,立馬組構復雜的多邊形。
曾樓迦冷至極點,同時松開兩邊,我去參加決賽,沒時間跟你們瞎耗。肩上的運動服甩給戴遠征,被趙銃快手一把抽走,迦迦的褲子也給我。
外姓人不配拿。
戴遠征被他倆搞得莫名其妙,只得摸摸鼻梁自嘲笑笑。
徐穆趾高氣揚地等著曾樓迦走過來,噫,我瞧你不戰而餒,灰頭土臉的,怕不是剛才把勁兒耗完,這陣子腳軟腿虛呢?
徐穆,你腦子里是不是塞了草,曾樓迦凌厲的目光劃他一眼,你跟我叫什麼勁,決賽難道不應該是跟其他系的對手爭鋒嗎?
徐穆居然芒刺在身,激靈地打個寒顫。
小綿羊發飆了。為什麼感覺有點爽歪歪?!
徐穆被自己這種近乎于變態的想法微微刺激,等發令槍驟然驚響的時候,旋即像屁股著火的狗熊,跌跌撞撞崴了兩腳才奔了出去。
曾樓迦才不是沒勁,他簡直是瘋了一般,雙足登峰化雨,絕塵而去,剩下的一眾運動員極快被他這頭白色獵豹甩在后面。
加油!加油!
建筑系的同學被他的速度所感染,如人形波浪一般連綿起伏。
400米并不漫長,恍惚里又變得極其漫長。
曾樓迦的腦子里是空的,但是又滿滿當當地塞著什麼。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最喜歡的是緊盯著一個目標,無視其他,只要拼搏著往一個終點全力以赴。
他想要如此學習,如此生活,如此度過一生。
現在全盤規劃亂如散沙。
那個攪亂一切的人居然跟著李洋,站在終點的位置大聲喊他的名字,叫他加油。
從二樓滑下來的腳似乎崴了筋骨,本不是特別的疼痛驟然加劇。
曾樓迦分明看見紅色耀眼的繩子近在咫尺,腳疼得厲害,于瞬間達到極值,仿佛撞擊在巨石之上,整個人躍身飛起,像枚失去瞄準力的子彈沉重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