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逐客令,沉著臉擅自回到臥室里躺尸。
李勛然不敢再惹他生氣,悄悄說了句,活該做了被感情拋棄的狗,拿起機車外套灰溜溜地跑了。
趙銃聽見門響,似乎還是不解氣,從床上翻身下來,在立式沙袋上狠狠爆揍了幾十拳,直至雙手骨節紅到瘆人。
他本以為自己用情很淺,卻不知至深入腑。
他怕不是喜歡曾樓迦。
而是愛著一切。
床上的手機叮的一聲輕響。
電子郵件提示音。
他老媽以此為令,要求趙銃必須要在一小時內看她的全部郵件,而且收信必回,否則后果自負。
趙銃明顯想拒絕,右手條件反射打開了電子郵箱。
居然是陌生郵箱發來的,信件主題:你想要的一切都在里面(刪悔)。
趙銃正心煩意亂,什麼破爛辣雞郵箱,大拇指依舊點擊了附件。
一張模糊不清的圖片緩緩加載。
自群魔亂舞中的par燈顯示出一種斷斷續續的妖異的光束,一切都是若隱若現的輪廓。
唯獨兩個男人的臉在人群光影下,看得略清晰些。
趙銃整個人明顯不好,一股強而有力的刺激,如逆行在血管里的針尖,夾帶著惱羞成怒,直沖向著他的每根神經。
他分明忽略所有人的影子,而僅僅看見一個猥笑的家伙摟著另一個漂亮到可恨的男生。
而那個男生的名字已經刻在他的骨頭里。
曾樓迦。
自浴室被偷.窺后,曾樓迦一直保持著忐忑不安的情緒度過了整個暑假,除了把租住屋的門窗手動整修一遍,還另外購置了些必要的防狼噴霧劑和仿真警.棍。
他倒是不怕張小嚴那個渣前任跳出來作妖,唯獨是附近的租戶魚龍混雜,有小混混也有打工仔,有學生狗還有社畜,何況打工掙的錢加上獎學金一部分買學習用品,哪里還有閑錢挪窩。
N大屬于設計類綜合專業院校,雖說是二本學校,但是建筑系和其他設計類專業在全國范圍仍排得上名次,曾樓迦當初選擇于此,正是奔著建筑設計這塊金字招牌而來。
九月份開學季,曾樓迦一眨眼也成了N大里的老人,初秋的涼風送來了一張張新鮮的面孔,不過一個周后,這些新鮮人就會發現,在N大熬夜如家常便飯,干.了一碗接一碗。
負責接送新生的大三生們,不懷好意地贈送每個孩子一瓶X牌生姜防脫洗發水,學長們的笑容逐漸在變態,摸摸稀疏的秀發,即使沒有全禿,頭皮依然覺得微冷。
曾樓迦正在繪畫教室里練習鉛筆構圖,門口探頭伸進來顆人頭,朝他丟了一把半青半紅的大紅棗,砸得曾樓迦的畫板搖來晃去。
一瞧,是同班同學戴遠征。
曾樓迦一直挺鶴立雞群的,同學們既欣賞羨慕他的容貌和才華,又不敢擅自靠近,唯獨戴遠征是個例外,算個熱情的自來熟。
撿起地上的一堆大紅棗,曾樓迦淺淺一笑,建筑院就那麼幾棵大棗樹,你每天rua幾顆,遲早rua禿了。
戴遠征笑道,今天學院前面都忙著迎接新生呢,唯獨你敢武逆班導的話,躲在屋里偷閑。他走過來打量曾樓迦的草稿,是一套單家獨院式平面設計圖,已經初具規模,不由扯掉曾樓迦手里的鉛筆。
我真好奇,你這麼勤學苦練,日夜操勞,怎麼頭發還如此濃密?
快別畫了,聽說咱們學院這期來個臉巨能打的家伙,隔壁藝術設計院的美女們都傾巢出動,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說著,戴遠征把曾樓迦推著就往建筑院小廣場走。
曾樓迦邊走邊說,原來你是想看女孩子,那你自己去看不就好了。一想起女生火辣辣的目光撲在身上,他的臉微微流露些不自然的紅暈。
他真的不是很會跟女生打交道。
戴遠征完全沒有察覺出曾樓迦的異常,自顧自地扯著他的胳膊,別說傻話了,你可是咱們N大公認的第一帥哥,像這樣的隆重場合你不去露個面,怎麼能突顯出你地位的崇高。
又不是召開武林大會。曾樓迦笑笑,盡管如此,兩個人還是一同去了。
小廣場上今天簡直人山人海。
漂亮妹子像大海遺珠一樣撒遍全場每個角落。
在這樣一個狼多肉少,僧多粥少的大學里,每一個妹子都顯得如此彌足珍貴。
建筑系的責問電氣與計算機系的:別擠了,這地盤兒它姓建好嗎?
土木工程系地指著隧道工程的:大兄die,你們天生會挖溝都沒用,我們可是喝混泥土長大的,靠理論力學結構力學材料力學打遍天下無敵手。
機場建設的也不服氣:建筑系不是早有曾樓迦那朵高嶺之花嘛,來搶什麼女人!
然后有人說:別逼逼,曾校花來了。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
女生的目光,男生的目光,男女混雜的目光,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投放在一個人的身上。
曾樓迦往嘴里塞顆棗來掩飾尷尬,對戴遠征小聲說,我想起來,我好像還有點事兒沒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