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宅里,留下了凌秋很多美好的記憶,十二歲那年他離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如今回來卻是參加秦暮陽的葬禮,想一想都覺得可笑。
“到了,就這。”助理停了下來。
凌秋站在原地,原來是這里
看著眼前的桂花樹,一時間他仿佛回到了七歲那年。
對于和秦暮陽初見的記憶他很模糊,秦暮陽和他講的時候,他也只是有著模糊的記憶,如今站在這,他全部都想起來了。
他就是在這棵樹上與秦暮陽第一次見的,樹旁邊的暮已經立好了碑,只差刻字了。
助理將帯來的點心放在旁邊,然后絮絮叨叨的對著墓說話,就跟秦暮陽在時,他跟他交代工作一樣。
凌秋如一座雕塑一樣立在那一動不動。
助理絮絮叨叨講完一大堆后,轉頭對凌秋道:“凌先生你和秦總也說說話吧,以后就說不到了。”
凌秋問:“他能聽到?”
助理想了想,回答道:“聽不聽得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說出話來心里會好受一點。”
凌秋搖了一下頭,他生前他就不喜歡和他說話,他現在死了,他更不想了。
助理見他不說話,只是蹲下身開始燒紙,一張一張的燒著,燒的煙霧繚繞,眼睛被煙熏得通紅。
“凌先生,您恨秦總嗎?”
凌秋很久沒有出聲,就在助理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說道:“恨。”
他的眼眶依舊很紅,眼淚順著眼角淌了出來,淚珠滾到下巴掉在地上消失殆盡。
助理沒有恨過人,他二十多年來過得順風順水,不知道恨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情,但他猜想,恨一個人應該不會掉淚的。
助理看著凌秋眼中晶瑩的淚光,心中難受起來,他徑自走到一邊抽煙。
一陣涼風吹來,凌秋感覺臉上一陣涼意,他摸了摸才發現自己是掉了淚。
秦暮陽死他是不會難過的,這淚不過是被煙熏出來的。
助理抽完兩根煙回來,凌秋已經起身了,墓前是一堆灰燼。
“凌先生,回去嗎?”
“嗯,回去吧。”
回到a市,凌秋沒有多做停留,安排搬家公司后,就帯著行李離開了。
搬家公司前腳走,他跟在后面,依舊是助理送行。
凌秋決定是在c城停留,助理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地方后,助理沒有離開而是繼續跟著凌秋,揚言要等他安家后才離開。
按照秦暮陽那份強制性的離婚協議,他得安排好凌秋的住處。
最好的是離醫院和學校近的地方,秦家在c城有不少投資的房產。
他拿出一份資料給凌秋“凌先生,您看看這些房,喜歡哪就買哪?”
凌秋瞟了一眼還給了他:“我不要。”
“不要?”
“我自己租房子,跟以前一樣。”
跟以前一樣,那就是租在垃圾堆旁邊,工作在橋底下?這怎麼能行?
助理沒多驚訝,因為他早就猜到了。
“凌先生我知道讓你接受秦總的錢很難,但你要好好想一想你的女兒,你覺得你過苦日子能行,可棲棲呢?”
“你有沒有想過棲棲,她才四歲,患有心臟病,每個月需要大量的醫藥費,還有以后的學費生活費,這些你想過沒有?”
凌秋抿緊唇,一聲沒吭。
看著他這倔脾氣,助理有些冒火,有志氣是好,可你這是窮志氣有什麼用?
助理想罵又不敢罵,深深的嘆了口氣,穩住心緒語重心長的說:“棲棲只有你一個爸爸,她需要你的陪伴,你也不想棲棲變成秦總這樣吧?”
有錢才能治病,別到時候發作連醫院都進不了。
凌秋眼神恍了一下,聽著助理一句又一句的勸說,心臟宛如被一只小手捏住一樣越來越緊,疼得心慌。
看到凌秋緊繃的臉微微開始松動,助理知道他是聽進去話了。
“離婚協議您已經簽了字,上面給的一樣都不能少,你就好好收著吧,用來投資做生意都行,等有了錢,您要想還就和我打電話,當然有什麼需要的也和我聯系。”
這次凌秋沒有拒絕,他垂著頭,淡淡地說了個:“好。”
房子凌秋看得很仔細,為以后考慮,醫院和學校都離家很近,交通也方便。
房子已經裝修好了,搬進去直接就可以住。
助理像個老媽子一樣,看著空空蕩蕩的房子,忍不住地往里面添加東西,他動作很快,三天就搞定了。
經過他這麼一弄,新家充滿了人氣味兒,就像是住了有一年了一樣。
“凌先生,a市還有工作,我就先回去了。”
“這幾天謝謝你了。”凌秋是真的很感謝他,說著謝謝的時候還鞠了躬。
“這都是我該做的。”主要是秦總生前交代了他。
助理走時,凌秋帯著棲棲送了他,見多了離別,棲棲微微紅了眼卻沒有掉眼淚。
回去后,棲棲問道:“爸爸以后我們一直住在這嗎?”
“嗯,這一次再也不搬家了。”
這是新家,對于凌秋來說也是新生。
棲棲抬頭看著凌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還有他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塊石頭,那上面隱隱約約露出一個陽字。
秦暮陽走的這個秋天,凌秋帯著棲棲去了c城的桂花林,桂花開了半個月,如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