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暮陽盯著遠處,眼眸都沒抬一下,好在助理耳力好,聽到那一聲輕微的“嗯。”
助理一走,整個院子只剩下秦暮陽一人,他緩緩閉上眼睛,聽著鳥叫蛙鳴,感受風吹過樹葉的曄曄聲。
他離開已有兩周了,也不知道凌秋怎麼樣了,會不會偶爾想一下他?
他估計已經知道他心臟病的事了吧,按爺爺的性格,估計已經把他心臟移植手術的事和凌秋說了。
凌秋要是知道秦家一開始收養他只是為了他那顆心,那他是不是很怨恨他?
秦暮陽早就不奢求凌秋愛他了,他只希望他能偶爾的把他當做一個過客想一想,然后不要怨恨他。
心臟又開始疼了,秦暮陽咬緊牙關一聲痛吟從牙縫里溢了出來,伴隨的還有刺目的鮮血。
秦暮陽對于吐血早已經習慣了,他從包里摸出手帕,將嘴角處的血給擦干凈。
等擦完后又悄悄的藏進兜里,這血不能讓助理看到,不然他又得嘮叨他。
想到助理像個老媽子一樣的在他耳邊怨他,他心里一點不煩不說,還有絲想笑,對他來說死前擁有一份關懷,是再珍貴不過的一件事。
要是眼前的小助理換成凌秋那就更好了,秦暮陽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連奢望都不敢抱,只能當做白日夢。
秦暮陽微微翻了個身,對著初升的太陽笑了笑。
他感謝凌秋陪了他年,感謝同居那些年他貼心的照顧,感謝他愛過自己,感謝他生下棲棲,感謝他嫁給了他。
今日陽光正好,透著陣陣暖意,一點也不曬,秦暮陽捂住心臟感受著那微弱的心跳,半餉后小指往左移動,觸碰到那塊石頭后,他緊緊的攥在手心里。
石頭上雕刻著的是凌秋的名字,背后也有一個緣字,秦暮陽慢慢摩擦著“凌秋”兩個字,一直摩擦,仿佛是要把這兩個字刻在骨頭里。
到了中午十一點,助理還沒有回來,頭頂上的太陽悄無聲息躲進了云里,天空頓時烏蒙蒙的一片。
秦暮陽側了側身,把頭斜靠在搖椅上,眼睛看著地上逐漸消失的影子,身邊沒有一個能陪他的,人快死的時候就連影子都會離開他。
似乎是終于想通了,手無力的松開了那塊石頭,在閉眼的時候,秦暮陽想的是,今年等不到桂花開了。
凌秋手中的杯子“啪一一”的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看著地上的碎玻璃片,摸了摸心臟,那里突然跳得很快,很慌亂讓他控制不住。
當天下午一點,秦老爺子收到了秦暮陽的消息,他在y市醫院里,正在接受搶救。
果然,最擔心的還是來了。
秦老爺子壓住心里的驚慌,讓手下帯上凌秋父女倆一起往y市趕。
凌秋慘白著一張臉,明明天氣很暖,可他身上就沒有一處暖的地方,這個人如同掉進了冰窖。
他不禁問自己,面對快要死去的秦暮陽,他要不要簽下換心手術?可他要是死了,棲棲怎麼辦?
“爸爸,痛痛飛飛,不哭了。”
棲棲這麼一說,他才發現自己是哭了,小孩單純,以為他是哪不舒服才哭的。
凌秋緊緊抱住棲棲,“爸爸不哭了。”
棲棲抬了抬小腦袋問,“那爸爸你還痛嗎?”
痛,心口痛,痛徹心扉,如萬箭穿心,凌秋搖搖頭:“不痛。”
車開了一段路后換了直升飛機,原本要花幾十個小時的路程,一天就到了。
到了y市直接坐車去醫院,凌秋擔心接下來發生的事,沒敢把棲棲一起帯過去,他把棲棲交給了司機,讓人帯去酒店。
棲棲不舍,敏感的她,總感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被司機用力抱著的時候大哭起來,小手小腳亂蹬著掙扎。
“爸爸爸爸不要走,不要丟下棲棲”
凌秋強忍住眼淚,嘴角上揚露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棲棲的臉給她擦去眼淚。
“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
棲棲不信,睜著大大的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他問:“真的嗎?”
“真的。”凌秋回道,“你和這個叔叔在一起,想我的話給我打電話,我”凌秋頓了一下。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聽了凌秋的話,棲棲沒再像之前那樣大哭大鬧了,不過眼淚還是在往下淌,一張臉憋得紅撲撲的。
看著凌秋離開,棲棲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后揮了揮小手:“爸爸再見,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她說得小聲,走遠的凌秋根本沒有聽到,凌秋晃了一眼四周,他的身邊居然跟了十個男人,且各個長得人高馬大。
秦老爺子被老張扶著,走在離他不遠處的前方,凌秋看著秦老爺子的背影,一時間與幾年前秦暮陽的背影重和在_起。
當初,秦暮陽就是這樣讓人把自己壓上手術臺上打胎的,這一次秦老爺子是不是也要這樣做?一樣的把他壓上手術臺取心?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到了醫院,凌秋一眼就看到了秦暮陽的助理。
秦老爺子著急的走過去,詢問:“暮陽他怎麼樣了?”
助理眼中的痛澀一閃而過,他一邊把人帯進去,“秦老,秦總的情況讓主治醫生和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