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在哪?”
“……在家里。”
“你把地址發紿我,我直接去找他,我現在在a市出入很方便。”
凌秋這話一落,秦暮陽心緊了,電話對面的傅庭軒心也緊了。
“去家里,估計有些不方便……”
凌秋說:“傅庭軒你到底瞞著我什麼?夏楊的手機打不通你說是掉水里了,可這都過了一個月!這就算了,我給你打電話,讓你給夏楊接,你又說他不在你身邊,既然不在你身邊,我就去他家里找他,我和他是朋友,最親的人,你三番五次的阻攔我看他,是為了什麼?”
“凌秋……對不起。”
凌秋越聽臉越黑,之前還保持懷疑的他,現在他已經肯定,夏楊是出事了。
—想到夏楊有個什麼不測,他整個身體都在發寒,冷得直顫抖。
“你以前答應過我的……要一輩子對夏楊好的!永遠都不會讓他受傷的!你答應過我的!”
“對不起。”
這三個字,頓時把凌秋釘在了沙發上,他晃了晃身軀,死死握住聽筒,臉色發白。
身后的秦暮陽聽到倆人的對話,暗罵了一句:傅庭軒你個蠢貨!
凌秋嘴唇咬得很緊,嘗到一絲血味兒后,他松開顫抖道:“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告訴我他在哪?我當初說過的,你要是不喜歡他了,不要對他不好……你直接告訴我,我接他回家……”
電話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傅庭軒沒有說話,凌秋隱隱聽到里面抽搐哽咽的聲音。
隨后,聲音越來越大,成了一連串的哀哭,聽得讓人心碎。
凌秋慌亂道:“你告訴我他在哪?傅庭軒,我求你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他不見了……我找不到他……凌秋,我找不到他……”
—瞬間,凌秋腦袋里什麼都沒有了,只是空白,連呼吸都忘了。
“什麼叫……他不見了?”
身后的秦暮陽一把握住他的手按下去,他想抽出凌秋手里的聽筒,可他握得太緊了。
秦暮陽焦急道:“秋秋,別聽了!”
凌秋抬起頭,腥紅的眼睛盯著他,里面全是絕望,一如當初他引產手術,孩子被宣布死亡時他的眼神。
秦暮陽已經打定注意,堅決不讓凌秋聽下面的話。
他死死的按住凌秋的手腕,凌秋跟發瘋了一樣,對他扇巴掌,揮拳頭,“你松開我!”
混亂中,電話傳來傅庭軒的聲音。
“夏楊他骨癌晚期,在我去c城的時候,他收拾行李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我錯了……我真的錯
秦暮陽趁著凌秋短暫的失神,立即按斷了通話。
“嘟嘟嘟……”
聽筒里沒了傅庭軒的聲音,冰冷的忙音與心臟連成一線。
凌秋僵硬的像塊冰冷的石頭,他茫然的睜著空洞的眼睛,溫熱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淌出來。
順著臉頰流到下頜,冰冷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凌秋的手顫了顫,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著他的秦暮陽,他把目光放到天花板上,隨后又放在了不遠處的電話里。
目光慌亂,像個丟失了什麼重要東西的小孩,茫然無措。
他抬起顫抖的手想要去拿電話,明明就在眼前,他卻怎麼也夠不到。
他呼吸急促,眼睛血紅,流出來的仿佛不是眼淚而是血。
秦暮陽緊緊的抱緊他,那種力量仿佛是要把他嵌入身體。
“沒事兒的,剛剛只是聽錯了……他什麼都沒有說……”
凌秋張口想要說話,發出的聲音卻是一聲帶著哭腔的嘶吼。
他也想騙自己那是他聽錯了,可掛斷電話前,傅庭軒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響起,提醒著他,他不是出現了幻聽。
——“夏楊他骨癌晚期,他消失了。”
骨癌晚期四個字,就是給他判下了死刑。
凌秋一聲聲的嘶吼,聽得秦暮陽心痛,他明白夏楊對于凌秋的意義。
比愛情更純粹,比親情更深,那是超過世界上任何一種感情的存在,與他生命劃等。
凌秋張嘴咬住了秦暮陽的肩膀,隔著一層衣服狠狠的咬進他的肉里。
秦暮陽不躲不閃,任由他發泄撕咬。
如果凌秋心理上的痛能給他,他心甘情愿。
秦暮陽身上穿的是一件毛衣,沒多久他就感覺到濕了。
那是凌秋的眼淚。
凌秋哭得撕心裂肺,他狠命的咬住秦暮陽的肩膀,身體抽得一上一下,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想起曾經那個對他笑的大男孩。
我叫夏楊,夏天的夏,小白楊的楊。
那個在跨年夜那天對他說,要每年都一起看煙火的人已經不見了。
凌秋哭了很久,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的被剝削掉,像條被剃了骨的蛇癱軟在秦暮陽懷里。
秦暮陽忍著肩膀的痛,抬起手擦拭凌秋臉上的淚痕。
凌秋的眼睛毫無生氣,如一攤死水,又如一顆龜裂的玻璃球,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四分五裂。
夏楊出事,已經在他心里勒出了一道疤痕,疼得他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
“我要去找夏楊,你放開我。”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平靜的像是換了一個人。
秦暮陽抱著凌秋沒動,心里惶恐不安。
“不放。”現在的凌秋除了他,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我讓你放開我!”
凌秋猛的掙脫開秦暮陽的禁錮,身體一倒從沙發上滾了下去撞在了茶幾上,發出碰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