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糾纏他?躲得遠遠的?生死都不關他的事?
心里猛的竄起一股無名火,氣得他想把凌秋給綁起來扔在地下室關著!
逃了一次還想逃第二次,他那雙腿是真的不想要了嗎?
他擰緊眉頭沖過去,不顧他人阻攔的想要闖進手術室。
透過門縫他看到了一身是血的凌秋躺在手術臺上,脆弱的像個易碎的娃娃,仿佛風一吹就會沒。
秦暮陽猛的停住身子,身體每一寸肌膚都僵硬了起來,雙腳更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心臟猛的抽搐了一下,揪心的疼快到無法捕捉。
手術臺上的凌秋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全身力氣灌注到手臂上,撐起顫抖的身體,抬頭望向手術室門。
眼中淚水滾燙,視野里一片水霧彌漫。
他看不清人影,卻也知道那個人就是秦暮陽。
積壓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驟然爆發,想起這些日子秦暮陽摸著他的肚子細心呵護的假像。
凌秋頃刻間笑到不能自控,灼熱的淚水洶涌而出,似要燒瞎眼睛。
是他錯了,陪在秦暮陽身邊六年,道歉無數次,幾乎每天都在說錯這個字,可是他錯在哪?
錯在年少不該付真心?還是錯在不該不識人心就鐘情?又或者說錯在不該犯賤留在他身邊。
一切追溯到原點,或許錯在他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手術室中,白晃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將他臉上的絕望和脆弱照得清清楚楚,他的臉本就慘白,如今更是白到透明。
撐在身后的手濕漉漉的,十指縫隙間一片滑膩,伸到眼前一看,手上全是血。
血從他身下不斷的涌出,頃刻之間染紅大腿滴在身下白色手術布上。
血滴滲透白布,暈開朦朧而慘烈一片艷紅。
“秦暮陽,我盡力了”
他輕聲呢喃著,如同耳語一般溫軟,唇角微微咧開弧度,自嘲的笑了出來。
雙肘一軟,身子慢慢后仰,噗通一聲躺回了手術臺上,睜著眼,一動不動望著頭頂上刺眼的燈,神情似乎麻木。
凌秋躺下身體那瞬間,蜿蜒的血液不受控制流了出來。
“不好,病人體內大出血!”
“去血庫取血,病人是RHab陰型血。”
“李醫生,血庫里沒有RHab陰型血。”護士有些著急,臉色都白了起來。
這類血型本就是稀有血,十分的少見。
李醫生臉色突然凝重起來,“你去其他醫院問問,有的話趕緊運送過來,病人失血過多,會有生命危險。”四周再次陷入安靜,凝重的氣氛讓人感到一絲窒息。
凌秋的意識已經逐漸潰散,身體也跟著越來越軟。
胸腔慢慢塌下,壓得肺部透不過氣。
他盡力了,愛了秦暮陽這麼多年,把自己的一生精力搭進去,還陪送了一個孩子。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愛了,心臟疼死了也好,死了后,他還能再見到寶寶,教他說話,陪他睡,不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外挨餓受冷。
手術室門再度合上,將秦暮陽隔絕在外。
他愣愣的看著面前緊閉的門,眼前浮現出凌秋那句呢喃。
盡力了?他盡什麼力了?
眼睛里看到凌秋最后一幕,是他的身子跌倒在手術臺上,平日里白晃晃的兩條腿全是鮮血。一股不好的預感逐漸籠上心頭,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也就那一瞬間,心里突然就空了,像是失去了某種重要的東西。
秦暮陽靠在冰冷的墻上等待著,沒等兩分鐘,手術門開了,他以為是凌秋被推出來了,結果開門的是一個護士。
護士神情有些緊張,開門從秦暮陽身邊過去的時候,看都沒看他一眼。
秦暮陽見她臉色不對,追過去問道:“凌秋怎麼樣?”
護士顫抖著說道:“病人失血過多,現在急需RHAB陰型血,醫院血庫里沒有備存,我現在要去聯系其他醫院。”
RHAB陰型血?凌秋也是這個血型嗎?
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他的血型也是這個。
眼看著護士要離開,秦暮陽一把抓住她:“不用去找了,我就是這個血型,要多少抽我的。”
護士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兩兄弟同血型也不奇怪,她立即點頭松了口氣。
“您請跟我到這邊來。”
針頭沒入皮膚,殷紅色的血漿不斷抽出來。
秦暮陽滿大腦都是凌秋,他失血過多會有生命危險。
他問一旁等待的護士:“凌秋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護士安撫道:“不會的,放心吧。”
抽了600cc的血,他的頭有些暈。
護士著急的帯著血袋回手術室。
秦暮陽揉了揉頭,看著手臂上的針眼,嘲諷的笑了笑,他居然想要救凌秋。
他厭惡凌秋這麼多年,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親自獻血來救他。
為什麼呢?
秦暮陽也說不出來為了什麼,也許是那副操著舒服的身子,亦或者是因為他爸提醒過他,凌秋不能死。
一個引產手術,他就給凌秋簽了兩次病危通知書。
在手術室門外等了將近兩小時,急癥室的燈才滅掉。
凌秋被推出來的時候,唇色藕青,死死的閉著眼睛。
等進了病房,人一動不動的躺在被褥里,秦暮陽才問道:“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