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鶴之安靜凝視著,輕輕揉捏著顧念寒小巧的指骨——他好像很喜歡這種親昵的小動作。
他向著顧念寒傾身,輕聲道:“兩年前連修的夢想是在四十歲之前集郵五十個知名網紅。”
聽聞新郎“集郵男”的事跡,顧念寒頓時有些啼笑皆非,眉宇舒展,流露出一絲輕松的笑意。
這是裴鶴之第一次見到顧念寒完全放松,好像剎那間身上的枷鎖盡數落下,由內而外地透出溫柔的喜悅來。
這大概是他對這對新人們最加誠摯的祝福。
婚禮的浪漫與熱意伴隨著溫暖的海風洋洋灑灑地彌漫到了會場里的每一個人身上,直升機飛過頭頂,新鮮的花雨再度襲來,漂亮的禮花直沖云霄,綻放在碧藍如洗的天幕上。
此時婚禮的主角已經喝完了交杯酒,他們成為了彼此的合法伴侶,連修臉上洋溢著喜悅,一把就把曲安南抱了起來,用力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臺下坐著市局不少同事伙伴,見狀紛紛跟著起哄尖叫,口哨吹一長聲,恨不得沖到臺上去。
曲安南的臉一朝丟盡了,他耳根發熱,沖著連修怒目而視:“丟不丟人,快放我下來!”
連修不怕死地笑:“不放!”
宣誓部分結束,連修喜笑顏開地換了一身衣服,挨桌敬酒,敬到裴鶴之這一桌的時候,格外來勁:“老裴,咱們哥倆一場,我也就直接說了,你倆也別墨跡,趁早把事情給辦了!”
見他在這大放厥詞,顧念寒抿了抿唇,耳尖有點發紅,倒是裴鶴之依舊優雅得體,對他的祝福表示感謝。
連修在他們這桌胡扯一氣,曲安南那邊似乎被同事絆住了腳,一時間分身乏力,后面還有無數桌還翹首以盼,伸著脖子眼巴巴地等著。
裴鶴之拍了拍連修的肩膀:“行了,別在這浪費時間了,人家都等著呢。”
連修咧嘴:“行,那兄弟就先走一步!”
整場下來鬧哄哄,人聲鼎沸,顧念寒正小口吃著盤子里濃香四溢的龍蝦意面,只聽見背后傳來一聲驚呼,他轉頭看去,就見連修被人抬著四肢,撲通一下丟進了水池里。
池邊的那幾桌人猝不及防濺了一臉水,其間還有被殃及池魚的夢子鳶,她默默地把自己那名貴的包往背后藏了藏。
緊跟著是曲安南的叫聲,他也被市局的幾個伙伴連推帶搡的弄到水池邊,突然被人毫不留情一腳踹下了水,被連修結結實實地抱了個滿懷。
兩個落湯雞被迫在水里抱團,造型大亂,曲安南從連修的懷里掙脫未果,抹了一把臉,大怒:“剛剛哪個傻逼踹的我?!”
除了連連哄笑聲,自然沒有人回復。
顧念寒也跟著輕笑了一聲,轉過臉來,就見裴鶴之正微微撐著額,眉頭輕蹙,一副不適的模樣。
他嚇了一跳,趕忙湊過去:“你怎麼了?”
裴鶴之掀起眼看他,望進顧念寒滿是擔憂的眸里,遞來一個安撫的笑容:“沒事,頭有點疼。”
他臉色蒼白,鬢角落汗,看樣子完全不僅僅是“有點疼”的程度。
眼看著到了鬧新郎的階段,也沒有了什麼重要流程,顧念寒干脆說:“我跟連少說一聲,帶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裴鶴之沉默片刻,低聲應了句好。
第58章 我信你
顧念寒跟連修他們打過招呼,便一刻不停地陪著裴鶴之返回了賓館。
賓館距離婚宴場所不遠,隔著五條街,十分鐘不到的車程。
裴鶴之一回賓館就僵尸一樣躺平在床上,從剛剛開始面色便始終很不好,顧念寒替他接了一杯溫水,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裴鶴之苦笑著揉了揉眉頭,“偏頭痛而已,很小的時候就有這毛病了。”
他眉峰蹙起,大概是難受的很了,鬢角處浸出薄薄的汗,臉上竟是毫無一絲血色。
顧念寒毫不猶豫地在裴鶴之身邊坐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你來,我給你揉一下。”
裴鶴之微微睜眼看他:“沒事,我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了。”
顧念寒又重復了一遍:“來。”
他語氣堅定毋庸置疑,頗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地架勢,這才抬頭枕在了顧念寒的膝上。
“等等。”顧念寒抬身去了一面柔軟的薄枕墊在裴鶴之頭下,好讓他躺的舒服些。
裴鶴之笑道:“你心真細。”
與不近人情的淡漠外表有所不同,顧念寒的身體十分柔軟,也許是體質緣故,一年四季他的指尖和腳尖都是微微發涼。
顧念寒并沒回復他,只是默默地動作起來,他一指掐住裴鶴之的眉心,一指掐住太陽穴,輕輕的揉捏,曲起指節慢慢往上推,是非常嫻熟的手法。
“力度可以嗎?”
裴鶴之十分含糊地嗯了一聲。
他額頭陣陣跳痛,神經崩在弦上,整個大腦都瀕臨爆炸。距離上一次頭痛復發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大概是由于前段時間休息不足,這次來勢洶洶,幾乎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
顧念寒給他揉了將近十分鐘,情況才漸漸好轉。
“我家有偏頭痛的遺傳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