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連修已經隱約感受到面前人蓬勃欲出的氣焰,咽了口唾沫,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裴鶴之一旦發瘋,他可頂不住,只有跟著一起受罪的份兒。
敢在他們這一片鬧事的人不多,對方說的人百分之八十就是前幾天在酒吧廢了他小弟一只手的臭小子,正愁人跑了沒捉到,倒又有人送上門來了。
風哥冷笑一聲,笑的滿臉肥肉跟著亂顫:“原來是那臭小鬼的人,他廢了我兄弟一只手我還沒能討到說法,既然你找上門來,不妨就先幫你那位小兄弟把醫藥費墊付一下?”
那群小弟聽命行事,正準備揮舞著武器上去,手才舉到半空,氛圍卻瞬間壓抑下來,好像在剎那間整個房間的氧氣都被抽空,硬是沒能將手中利器揮下去。
窒息感轉化為生理上極度的恐懼,性別間的壓制力不容小覷,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內,已經有人捂著咽喉一個勁的咳嗽。
高濃度的Alpha信息素像是鋪天蓋地的浪,辛辣味沖入鼻腔,令人渾身發冷,連動彈的氣力都沒有。
連修躲閃不及,也跟著遭殃,掩著唇咳了兩聲,習以為常地退到窗前,開窗通風。
一直到風吹進來,肺部那種火灼的痛感才減輕下去。
此時風哥的目光也從鄙夷化為驚恐,他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像丟垃圾一樣將小弟們踢開,泰然自若地走到自己面前,從頭到尾連一根頭發都沒有亂。
男人湊近自己,信息素便更為濃郁的涌出來,寒意順著脊椎直上,喉頭傳來隱隱的窒息感。
他從未見到過這種等級的Alpha。
他慌亂間出拳,被人輕而易舉地攥住手腕。
這看上去斯文優雅的男人卻氣力極大,手腕一陣劇痛,像是要被生生折斷一樣。
風哥眼底劇烈的顫抖:“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不重要。”裴鶴之勾起唇角,笑容還算和善,眼底冷涼一片,“關鍵是你招惹的人想把你怎麼樣。”
幾秒鐘后,一聲慘叫直直扎入天際。
表針轉到一刻鐘的時候,顧念寒猛地睜開眼。
身上的藥勁已經散去大半,他恢復了不少,雖然精神還有些脆弱,卻完全沒有之前的燥態。
顧念寒轉了轉眼,他身體本身的調整力極強,不像一天前那樣兩眼一抹黑,隱約能看到一些東西,就好像在眼前蒙著一層厚重的紗,雖然依然看不清明,但能感受到從中央透出的淺淡光線。
他聽見病房門傳來一聲輕響,恍惚間看見有道身材高挑的人影推開門走了進來。
顧念寒輕聲喚道:“裴哥…?”
那人沒有答復,只是步伐平穩地向床邊走來。
直到對方靠近了,他才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往常總能聞見裴鶴之身上淺淡的信息素的味道,可此時此刻,他就像是嗅覺失常一樣,任何氣味都聞不到。
難道是嗅覺壞掉了?
顧念寒的臉上茫然一瞬,但很快便察覺到不妥——他能聞見醫院窗臺上花朵的芬芳,又怎麼會聞不到面前人的氣息?
不好的預感瞬間從心頭浮上,顧念寒手指發冷,他鎮靜劑的藥效還沒有全過,此時身體虛軟無力,連坐起都難,只能動動手指抓緊被褥。
他聲音發啞地問:“你…是誰?”
那人就像是沒有聽見他的問話,靜靜地站在床邊看著他,然后緩緩俯下身子,貼近他的耳朵,像是情侶間曖昧的耳鬢廝磨。
“雁子。”他聽見男人輕輕的聲音,“好久不見。”
===《灼雁ABO》 15===
輕飄飄的一句問好,瞬間降顧念寒的理智折得一干二凈。
明明吐息是火熱的,可他卻覺得耳畔冰冷一團。
他努力的張開眼睛,試圖能看清面前的一絲端倪,可他依舊什麼都看不見,隱約能看到眼角掠過的一抹燦金。
“顧念寒對不對,我喜歡你的新名字。”
耀眼的金發。
像是樹稍間輕落的一縷陽光,是他黑暗年少時期唯一的撫慰。
“…”顧念寒想說話,卻只能從喉嚨里發出模糊的音。
Adrian?
這個認知像是一把尖刃用力扎入顧念寒的心臟,回憶像是潮水一樣鋪天蓋地的涌來,在剎那間他似乎失去了一切說話的能力,劇烈地顫抖著,抽氣聲一聲連著一聲,就連牙齒都在細微的打顫。
那人的手輕輕撫摸過他的發梢,然后游移到微干的嘴唇,手指的溫度就跟聲音一樣涼:“為什麼這麼怕我,是因為愧疚嗎?”
不對,不可能!
顧念寒在心底用力的嘶吼著。
Adrian不可能還活著,早在自己跑出組織的那一個晚上,他就應該死了才對。
是自己親手將刀刃扎了進去,明明當時,就應該死掉才對…
那人就像是沒有感受到他的恐懼,輕嘆道:“雁子,我很想你。”
求求你,別說了。
不詳的預感籠罩上心頭,顧念寒咬著血色全無的嘴唇,冷汗一刻不停地順著額角滑落。
這一定是在做夢,一定,一定是夢。
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禱告,試圖從這可怕的夢境中脫離而出。